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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不!」直郡王搖頭道:「雖然身兼兩府的護衛總教習,我覺得仍是太委屈你,可是一時我又想不出──」

  紀珠截口道:「王爺,紀珠這個江湖人,志不大,也不敢奢望。」

  直郡王還待再說。

  紀珠忙道:「我跟王爺講些別的,金老陪我走這一趟我發現府裡有不少人是從八爺那兒過來的。」

  直郡王點點頭道:「不錯,我跟老八一向不分彼此,兩下裡不是他的人過來就是我的人過去。」

  紀珠道:「先給您報備,我想集合這些人,跟他們談談。」

  直郡王微愕道:「為什麼?」

  紀珠道:「我發現這些人的能力參差不齊,須做個取捨。」

  「取捨?」

  「王爺,兵在精而不在多,養些個庸才,有時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直郡王道:「這個,我恐怕得跟老八商量一下。」

  「王爺認為有這個必要?」

  「他們總是老八的人。」

  「直郡王府、貝勒府一家,貝勒府的人難道不等於直郡王府的人。」

  直郡王沒說話。

  紀珠又道:「王爺,對手強勁,真可謂之謀士如雲、戰將如雨,養士若不求賢能,可以不必跟那幾位周旋。」

  直郡王道:「我不敢自誇也不願枉自菲薄,以直郡王府跟貝勒府的實力,是強過東宮的老二。」

  紀珠微一笑搖頭:「恐怕也未必,只憑兩府這些個名既不見經傳,能又不足以搏敵的護衛就說實力強過東宮,紀珠不敢相信,何況這種事,八阿哥對付的不只是一個東宮,還有一個虎視在側的雍王,敢請王爺自問對付東宮跟雍王,王爺您有幾分把握?」

  直郡王臉色有點難看,沒說話。

  紀珠接道:「您帶過兵?」

  直郡王突然大聲道:「帶過兵的『撫遠大將軍』是裕親王福全,不是我。」

  紀珠道:「皇上派您跟出『古北口』,『撫遠大將軍』名義上是裕王,實際上等於是您。」

  「那又怎麼樣?」

  紀珠道:「您就該知道養多了庸才,有多麼可怕!」

  直郡王要說話,可卻又停住了。

  紀珠道:「王爺,要是紀珠這個總教習連這點權都沒有,紀珠就此請辭。」

  直郡王忙抬手一攔:「等等,你要知道,我不能跟老八這自己人之間──」

  紀珠截口道:「如果八爺責怪,紀珠一力承擔。」

  直郡王沉默了一下,又看看紀珠道:「好吧,由你了!」

  紀珠暗吁一口氣:「謝王爺。」

  直郡王點點頭:「你是對的,養著些庸才成事不足,反倒敗事有餘。」說完話,他走了。

  直郡王一走,紀珠立即請來了金天弼,把他的意思一說,金天弼知道紀珠在兩府的分量,何況這種事也跟他沒關係,自是滿口答應。

  紀珠一見他點頭,當即道:「王爺只擔心八爺,這件事讓我一個人來頂,金老沒必要冒得罪八爺的險,只請金老把人給我召來,別的事就不用管了。」

  紀珠是怕金天弼在這兒礙事,金天弼那裡知道,自是求之不得,連忙走了。沒一會兒,人一個一個的陸續來到。算算共有五人之多,紀珠就在花圃前跟他們談話。這五個誰都知道紀珠的身分,無不恭恭敬敬的站得筆直。

  紀珠首先說明了他要為兩個府「選賢與能」的「裁員」計劃,先讓他們各自在心裡打個底,然後再讓他們一個一個的敘述自己進貝勒府以後所建的功勞及出身。

  論功勞,可都沒什麼,談出身,有一個得意洋洋,說他是被八阿哥從「侍衛營」調過來的,在「侍衛營」裡,可是功勞簿上記滿的一個。

  紀珠讓另四個走了,單留下了一個他。

  這個他,叫宮子玉,近四十年紀,瘦高個兒,鷂眼鷹鼻,一副的陰狠相。紀珠把他讓進了屋裡,讓如意給他倒了杯茶,把如意也支了出去。宮子玉有點受寵若驚,正襟危坐,滿臉是謙卑的笑容。

  紀珠開了口:「你是這麼一個人,我不信你進貝勒府之後,沒有建過絲毫功勞。」

  宮子玉賠笑道:「總座,進了貝勒府以後所建的功勞比起我在『侍衛營』的時候,為朝廷所建的功勞差多了,所以兩下裡一比,就顯不出什麼來了。」

  紀珠道:「你在『侍衛營』所建的功勞,當然不止是衛護大內,盡忠職守──」

  「當然不止。」宮子玉得意地道:「那算什麼,總管對『侍衛營』恐怕還不大清楚,有部分人是經常派出去對付叛逆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紀珠道:「啊,原來你是指──我聽說過,『侍衛營』在這方面做得有聲有色,尤其早先在山東的幾件,做得相當漂亮。」

  宮子玉眉飛色舞:「這是機密,要不是因為您是自己人,我還不敢說,不瞞您,山東地面的幾件,全是我幹的。」

  紀珠道:「都在沒進貝勒府之前?」

  宮子玉道:「是啊,就是因為八爺看我還算個能人,所以千方百計把我給要了過來,一旦離開了『侍衛營』,我的那種差事,當然也就交了。」

  紀珠一想不對,趙桂琴所發現的那顆珊瑚珠既然是八阿哥府之物,怎麼會是宮子玉沒進八阿哥府以前幹的?

  他心念轉動,口中說道:「那山東地面的幾件漂亮事,就不全是你一個人幹的?」

  宮子玉微愕道:「總座,您是指──」

  「山東濟南附近,有個姓季的在山東江湖道,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沒想到他的獨子竟被官家的人羅致了──」

  宮子玉「哦」地一聲道:「您指的是那回事啊!」

  目光一凝,帶著狡黠:「你怎麼知道那件事不是我幹的?」

  紀珠平靜地道:「你進貝勒府多久了?」

  「算算也不少年了。」

  「到底多少年?」

  「總有三四年了吧。」

  「你自己算算,時間怎麼對?」

  宮子玉狡黠的一笑:「總座,可是我在『侍衛營』的時候,就在替八爺效力了?」這宮子玉真是個好大喜功,愛標榜自己的人。

  紀珠一搖頭:「我不信。」

  宮子玉忙道:「那麼,關於那個姓季的事,你是怎麼聽說的?」

  紀珠看了看他,笑了笑:「我要是先說了,豈不等於告訴了你。」

  宮子玉一怔,一拍大腿笑道:「倒也是,那不要緊,您是不是聽說了,那個姓季的,後來被人做了,老婆也不見了?」

  「當然聽說了,有人說,兇手就是他老婆。」

  「兇手是誰,我不敢說,其實也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您有沒有聽說,誰在姓季的身上發現過什麼?」

  「這倒沒聽說。」

  紀珠明白,那顆珠子的事,季曉風也好,趙桂琴也好,絕不會到處宣揚。

  「可惜,」宮子玉道:「我可以告訴您,姓季的身上該有顆珊瑚珠,那是八阿哥府的信物,也就是我讓他日後帶那顆珠子進京,逕往八阿哥的貝勒府的,我看他有一身的好武功,所以為八爺羅致了他。」

  紀珠道:「的確可惜,我沒有聽說有誰在姓季的身上發現過什麼。」這意思當然是不信。

  宮子玉一急,還待再說。

  紀珠抬手一攔,道:「夠了,別的不衝,只衝著你在『侍衛營』中所建的汗馬功勞,以及八爺千方百計把你要過來,還有你在『侍衛營』的時候,已經在為八爺效力,我看你是留定了,不但是留定,而且要建議八爺重用,不過,剛才那四個,我是決定請他們走路,你可別給我洩露出去。」

  宮子玉滿臉喜色:「這您放心,我是個幹什麼的,連這點事都守不住,還能在『侍衛營』建那麼多功勞麼?」

  「那就行了。」紀珠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你回去歇息吧!」

  宮子玉還能不知道已經到了是該走的時候,忙跟著站起身來,一欠身道:「總座,小的告退了!」

  他要走,忽又停住了。

  紀珠道:「還有事?」

  宮子玉忽上前一步,低聲道:「總管,您在直郡王府,打算呆多久?」

  紀珠道:「怎麼?」

  「難道您不知道?」

  「什麼事我該知道?」

  宮子玉道:「許是您剛來,王爺還沒告訴您,你要是明天還不走,就能碰上了,兩府請了個能人來,專為對付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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