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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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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姑娘在鏡子裡,看見了進來的直郡王,只是看看,卻沒說話。直郡王到了趙姑娘的身後:「你看他怎麼樣?」 「好,沒有一方面不好。」 「這麼說,我沒有用錯人?」 趙姑娘道:「沒有,有這麼一個人您跟八阿哥如虎添翼,只是──」 「只是什麼?」 「有這麼一個八阿哥的實力立即超越了別個,一旦等八阿哥成了事,他對您──」 直郡王笑笑,道:「實力只是為對付別個,能不能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還有別的很多因素。」 「這我知道但站在我的立場,我不能不處處為您設想。」 「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該答應──」他倏然住口,兩眼緊盯著趙姑娘,似乎等著趙姑娘接話。而趙姑娘並沒有馬上接話,她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緩緩說道:「您該知道,您不是頭一個提這件事了,我並沒有不答應。」 直郡王道:「可是──」 趙姑娘道:「我要的是名分,您能給我什麼名分,只要您明確的說一句,今天晚上您就可以留在這兒不走。」 直郡王道:「你這不是存心難我麼,你明知道,愛新覺羅的家法,不允許這個,尤其我是個皇子,家法更不容許──」 趙姑娘截口道:「那麼您就不該說我不答應。」 直郡王遲疑了一下才道:「其實,只要你點頭答應,要什麼沒有,何必非計較這個名分不可?」 趙姑娘的臉色剎時又冷了三分:「您知道我的性情,也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要是沒有名分,別說您是位皇子,又是位郡王,就是叫我進宮去侍候皇上,我都不會答應。」 直郡王聽得雙眉激揚,道:「你要知道──」 趙姑娘冰冷道:「我知道,以您的權勢地位您可以逼我,不過記得我也曾經暗示過您,我並不貪戀這兒的榮華富貴,您要是真那麼做,我可以一走了之,走不了我也可以死。」 直郡王微一驚,忙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是這意思,我也不是那種人,怎麼會那麼做呢,不過,如果不是為個情字,憑我的權勢地位,滿漢粉黛,我可以予取予求。但是對你,我是真喜歡真愛,你卻讓我抱恨終生,又何其忍心。」 趙姑娘淡然道:「那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也怪愛新覺羅氏的家法。」 直郡王默然了。 趙姑娘又道:「關於李紀珠,我重申我的關切,您應該掌握為己用,如果您有把握,將來八阿哥一日成事,不會忘了您,那當然另當別論。」 直郡王道:「我剛不也說過麼,能否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老實說,在這場爭鬥裡,無論誰幫誰,除了自己對自己之外,對別個,無論是那一個,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現在不管誰幫誰,都是拿自己的將來當賭注。」 趙姑娘道:「既是這樣,為什麼去幫別人而不讓別人來幫自己。」 直郡王道:「你還不大了解參與這種爭鬥,必須要具備相當的條件,並不是任何一個都能參與的,按理說,我是皇長子,理所應當,我是東宮王儲,可是實際情形並不是這樣,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條件不如老八,所以我只有扮演幫人的角色。」 趙姑娘沒說話。 直郡王又道:「時候不早了,你歇息吧。」 趙姑娘仍沒說話,直郡王轉身出去了,她也沒有站起來施禮相送。直郡王剛才的要求,剛才說的那些話,似乎也沒在她心中激起什麼漣漪,她的表現就跟直郡王根本沒來一樣,卸好了妝,站起身來就打算熄燈。突然,門外響起了兩聲輕微的「剝」聲。她停手望門,冷然道:「誰?」 只聽門外響起個清朗話聲:「趙姑娘,李紀珠求見。」 趙姑娘微一怔,臉上飛閃過狐疑之色:「李總教習?」 只聽門外那清朗話聲又道:「請趙姑娘出房相見。」 趙姑娘剎時恢復了平靜,道:「如李總教習不嫌,就請進來坐吧!」 垂簾一掀,門外進來個人,真是紀珠。 趙姑娘道:「我沒想到李總教習會到這兒來見我。」 紀珠道:「趙姑娘,我也是不得已。」 趙姑娘冷冷地看了看紀珠道:「不管怎麼說,李總教習到這兒來見我,總是我的榮寵,請坐。」 紀珠道:「謝謝趙姑娘,不用坐了。」 趙姑娘深深一眼道:「李總教習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 紀珠道:「聽說姑娘在八阿哥府,所以我進了貝勒府的門,後來又聽說姑娘來了直郡王府,所以我也跟來了直郡王府。」 趙姑娘臉色微變:「原來李總教習是位有心人。」 紀珠道:「不瞞姑娘,我是管別人閒事!」 「哼!誰的閒事?」 紀珠道:「容我先請問,姑娘的芳名,可是桂琴二字?」 趙姑娘臉色又一變:「李總教習既然能找到直郡王府來,已經是不容我否說了,不錯,我叫趙桂琴。」 紀珠道:「那麼我可以告訴趙姑娘,我是管李家的閒事來的,為的卻是小鳳、小虎他們姐弟倆。」 趙桂琴臉色大變,但是剎那間之後又恢復了平靜,冷漠道:「我想應該也是為這件事了,李總教習認識我那位公公?」 紀珠道:「原不認識。」 「在山東碰見才認識的?」 「不,在京裡,前不久才認識的。」 趙桂琴一怔:「在京裡?他們祖孫到京裡來了?」 「是的,而且你寄身八阿哥府,也是他打聽出來的,為了他們祖孫三個,我沒讓他們來,我來了。」 趙桂琴臉色連變,就在這一瞬間,她臉上的神色異常複雜道:「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我還是沒能躲過。」 紀珠的一顆心往下沉道:「這麼說,季老的獨子,小鳳、小虎姐弟的父親,你的丈夫確是你殺的?」 趙桂琴道:「不錯,人確是我殺的。」 紀珠揚了揚雙眉:「趙姑娘想必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趙桂琴的香脣邊掠過一絲抽搐:「當然,不然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又有了兩個孩子,我怎麼下得了手?」 紀說道:「趙姑娘的理由,可否說給我聽聽。」 趙桂琴道:「當然,那是因為他棄祖忘宗,賣身投靠成為一個專害匡復志士的滿虜鷹犬。」 紀珠一怔:「啊!是這樣麼?」 趙桂琴道:「他身上暗藏一顆出自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是鐵證,不過那顆珠在我匆忙之間遺落在季家了。」 紀珠想起了季曉風所說的話,點點頭說道:「不錯,季老確實在屍身之旁發現了那麼一顆珊瑚珠。」 「就是那一顆。」 紀珠道:「他既然是那麼一個人,姑娘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季老?」 「我發現的那天晚上,可巧公公不在家,我發現之後,曾經表示要告訴公公,可是他要殺我滅口,不得已,我只好殺了他。」 「既是為這理由,殺人又有證據,姑娘為什麼要逃走?」 「人已死,無對證,只憑一顆事先誰也沒看見過的珊瑚珠,你以為公公會相信我這個媳婦的話麼?」 紀珠沉默了一下:「為此,你就忍痛拋下一雙兒女逃走了?」 「我本來是想帶孩子一起走的,可是我還有事,攜一雙兒女太不方便,所以我只好忍痛留下他們。」 「姑娘既是為那理由殺人,自己又為什麼投進這個圈子裡來?」 「當初,我並不是逃走,如今也不是賣身投靠,他身上既然暗藏有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表示他是八阿哥府的人,當初使他變節移志的人,也一定在八阿哥府,所以我來了,我要找到那個人,為他報仇。」 紀珠道:「彼此立場敵對,人家自是要羅致這一邊的人對付自己人,自己意志不堅怎麼能怪別人?」 「那是別人的看法,我是他的妻子,我不這麼看。」 「你找到那個人了麼?」 「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那個人已由八阿哥府到了直郡王府中來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是那一個。」 「那容易,只查明誰是從八阿哥府來的,也就知道了。」 「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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