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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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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忙道:「怎敢勞三位人等?再說三位先走一步,打聽一下年羹堯所走的路途總是好的,我一辦完事兒,立刻快馬趕去。」 雷一飛禁不住有點失望,皺了皺眉,點頭說道:「那好吧,不過,賈老哥,你可要快啊,這一路怕沒一個行的,全看你賈老哥的了!」 郭璞心中一鬆,忙點頭說道:「這個三位放心,我一定盡快地趕到。」 雷一飛點了點頭,忽地笑道:「有你賈老哥,這回那雜種怎麼也跑不了了,走,老二,老三,咱三個先給那雜種報個喪去!」說罷,一抬頭,拉轉馬頭,三人飛騎而去。 郭璞這才吁了一口大氣,望著那三個半截鐵塔般的背影,不禁搖頭失笑,但旋即他挑起雙眉,撥馬往城內馳去。 *** 片刻工夫之後,郭璞一人一騎出現在一條大街上,巡撫府就在這條大街上,所以行人頗為稀少。 郭璞剛轉進這條大街,一幕情景看得他怒火中燒,陡然挑起雙眉,兩腳一蹬,飛馬馳了過去。 原來,在離那巡撫府不遠處,停著一頂軟轎,轎中坐一位十八、九歲的姑娘,轎旁腳圍住十幾個旗勇,把轎簾拖了下來,正在那兒評頭論足,恣意調笑! 任憑那位姑娘嬌啼婉囀,脂粉淋漓,任憑那兩個老轎夫作揖打拱連連哀求,那些個旗勇卻聽若無聞,視若無睹,只不放行,也許是兩個老轎夫惹火了人,兩名旗勇如狼如虎,抬手要打舉掌便摑! 適時郭璞一馬衝到,陡揚沉喝:「住手!」 這一聲,震得那要打人的兩名旗勇一哆嗦,手上不由一緩,四目抬起一看,立即嘿嘿笑道:「我道是大人來了,原來是個小兔……」 話未說完,「叭」的一聲,兩人臉上中了一馬鞭,立刻齒落血出,臉上血痕一道,腫起老高,殺豬般一聲慘呼,捂著臉雙雙蹲了下去。 郭璞這一鞭打出了禍事,這些旗勇隸屬濟南旗營,平日裡作威作福,驕狂跋扈,不可一世,何曾吃過這種苦頭? 再說,濟南城內的漢人婦女,哪一個沒遭過這些旗勇們的凌辱,在他們看來這是雞毛蒜皮小事,如今不但有人敢管閒事,而且竟敢打人,這還得了! 於是那另外十幾個旗勇立刻捨了軟轎,圍了上來。 按說,這時候抬著轎子開溜,該是最佳時機,可是那個老轎夫不知是驚呆了,抑或是懾於旗勇淫威,卻站在那兒連動都不動。 只聽一名旗勇喝道:「好個大膽不知死活的草民,竟敢……」 「住口!」郭璞陡然一聲大喝,道:「大膽不知死活的是你們,朝廷要你們駐紮此處是保民安民的,如今你們竟敢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你們有幾個腦袋?」 那十幾個旗勇開然一陣大笑,有人怪聲怪氣地叫道:「聽見沒?哥兒們,這小子竟然打起咱們的官腔來了,簡直比咱們的撫臺大人還厲害!」 又是一陣大笑,緊接著有人喝道:「哪來這麼好心情,先把他揪下來再說!」 話剛說完,幾聲叱喝,立刻閃出幾名旗勇,如狼似虎地向鞍上郭璞抓去,簡直是找死! 郭璞冷冷一笑,馬鞭再揮,慘呼四起,那如狼似虎的幾個旗勇,一時間全變成了耗子,都倒了下去。 這一來,惹的禍事更大了…… 那運氣好,未輕舉妄動的幾名旗勇中有人叫道:「不得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緊接著有人喝道:「好個大膽不知死活的狂民,竟敢三番兩次毆打……」 郭璞冷笑說道:「我沒有要你們的腦袋,就算是便宜事。」 那人怒笑說道:「好,好,好,有種的你別走!」 翻身向撫臺府奔去,敢情他幾個吃不了人家,要回家去搬救兵去,可惜他霉運當頭,碰錯了人! 他那裡剛奔兩步,只聽一聲叱喝,「撫臺府」那宏偉、莊嚴的朱漆大門內,走出了個武官打扮的中年人,唇上留著小鬍子,戴著頂子,兩隻手縮在馬蹄袖裡,大搖大擺地走下了石階,身後還帶著十六名帶刀旗勇。 那旗勇一見武官,像碰見了救星,立即停身駐步打下了扦。 那武官兩眼一翻,冷冷說道:「什麼事在大街上嚷嚷?」 又不是睜眼瞎子,敢情他有點裝模作樣,明知故問! 那旗勇有了理,理直氣壯地說:「稟千總,大夥兒在街上玩兒,不知哪來了個狂民亂打人,弟兄們都被他打傷了,您快……」 那名武官臉色一變擺了手,帶著十六名帶刀旗勇,大步行了過去,直奔郭璞馬前。 民打兵,已屬了不得,何況在「撫臺府」前? 那年頭漢人打了滿人,只有死罪一條! 那另幾名旗勇狗仗人勢,一見千總帶著十六個帶刀弟兄來了,吆喝一聲,便要撲向馬上郭璞! 那名武官一聲沉喝,嚇得那幾名旗勇連忙退身低下了頭! 千總爺在郭璞馬前一丈處停了步,目光四下裡一掃,最後落在郭璞臉上。 他冷冷說道:「這些人是你打傷的?」 郭璞道:「何必多此問?這兒沒有別人,你那下屬也告訴你了!」 那名武官臉色一變,卻忍了下去,好涵養,他問道:「你為什麼打人?」 這是破天荒第一遭客氣,究竟是個千總,見過的世面也多,他看得出,馬上這人,不是江湖中人便是個有來頭的,要是換個人,他早命旗勇動手了。 郭璞馬鞭一指軟轎,道:「看見了麼?那頂軟轎裡的姑娘?你身為濟南旗營裡的千總,總不該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平日的行為。」 那名武官冷冷笑道:「我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是逗逗一個民女,這有什麼了不起?撫臺大人都不管,你憑什麼管?」 郭璞怒笑說道:「好,好,好,朝廷派你們駐紮此處,是要你們保民安民的,料不到你們竟在這兒作威作福,胡作非為,怪不得惹得民怨四處,天天想謀叛朝廷,這是官逼民反,怨不得人家,我老實告訴你,我就憑我這雙手管,我不但要管,而且還要問你個律下不嚴、縱屬為害,摘你的頂子,要你的腦袋!」 這一番話又是官腔,而且十足,那名千總怔了一怔。 他仔細打量了郭璞好一會兒,始問道:「你是哪兒的人,哪兒來的?」 郭璞道:「我是漢人,來處來的。」 那名千總臉色一變,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罪?」 郭璞道:「朝廷皇律我清楚,先問問你自己是什麼罪!」 那名千總越發地不敢動了,眼珠子一轉,道:「你跟我到『撫臺府』說話去!」 郭璞道:「我本來是要去的,現在話由你口中說出我不想去了!」 那名武官臉色一沉,冷笑說道:「連『撫臺府』都不敢去,你還在我面前充什麼殼子,拿人!」 身後十六名帶刀旗勇「喳」的一聲,拔出佩刀派出了六名,六掌齊遞,伸手便要向鞍上的郭璞抓去。 郭璞冷笑說道:「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們會以為百姓永遠可欺!」 馬鞭一揮,佩刀落地,六名旗勇殺豬般大叫,抱著右腕蹲了下去,那名武官又驚又怒,剛要再次下命。 郭璞馬鞭一指,冷冷說道:「我話說在前頭,誰敢再動,我要誰的命!」 這一句話,立刻震住了那名千總。 郭璞轉望那兩名轎夫,柔和地說:「兩位老人家,這兒有我,你們走吧!」 那兩名老轎夫望了望那名千總,那名千總未敢置一詞,兩名老轎哈了個腰,滿臉驚恐,抬起軟轎如飛而去。 郭璞揚了揚眉,道:「還有一句話,我也說在前頭,要是那位姑娘跟那兩個老人再受到騷擾,或是半點報復行為,我唯你這個千總是問,你自己想,你這個小小的千總有多大前程,幾顆腦袋,現在,你跟我到『撫臺府』去!」說著,揮鞭縱馬,直馳「撫臺府」。 那名千總不知是福是禍,帶著旗勇們急步跟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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