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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郭璞似乎會錯了意,毫不在意地笑意:「怎麼,姑娘,沒救了?」

  雲珠白了他一眼,嗔聲說道:「我是請先生少開尊口,別說話!」

  郭璞笑了笑道:「是,姑娘,郭璞敬遵芳諭。」遂閉口不再言語!

  郭璞一再表示得很輕鬆,但雲珠並沒有受到感染,她嬌靨上的神色變化很大,而且越來越凝重!

  好半天,她突然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緩緩地收回了握在郭璞腕脈上的那隻纖纖玉手,那嬌靨上的凝重神色,也隨之隱斂,抬眼望了望郭璞,道:「先生服過了什麼療傷的藥物了麼?」

  郭璞呆了一呆,道:「怎麼,姑娘?」

  雲珠道:「先生的傷勢本不輕,按說至少得躺上個十天半月的,可是如今看來,先生的傷勢似已好了一大半,隨時都可以下床行走,只要再調養三兩天就可全好了,要是沒有服什麼療傷的藥物,是絕不會好這麼快的!」

  郭璞「哦」了一聲,點頭說道:「我是服了我那最後一顆的『大還丹』,再加上適才在車內的一陣運功療治,所以才會好得那麼快!」

  雲珠點頭說道:「這麼說來,先生就不礙事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郭璞道:「只是驚擾了姑娘,我很是不安!」

  雲珠眨動了一下美目,淡淡笑道:「先生以為我睡了麼?」

  郭璞呆了一呆,道:「怎麼,姑娘沒睡!這麼晚了,姑娘為什麼……」

  雲珠道:「那誰知道,往日我睡得很早,而且都能好睡,就是今夜躺在那兒翻來覆去睡不著!」

  郭璞心頭震動,半晌始道:「姑娘,你讓我說什麼好?」

  雲珠緩緩搖頭說道:「什麼都不用說,只要你知道,我這番心意就沒白費,我從來沒替人等過門,也從來沒擔心過任何人,就連我爹都算上,可是唯獨對先生……」

  郭璞心弦顫抖,強笑說道:「姑娘,我以後再也不敢晚回來了!」

  雲珠淒婉她笑了笑,道:「先生,我是一本正經,掏心剖陳!」

  郭璞臉上一熱,再也難掩激動,道:「姑娘,你不該讓我欠你這麼多!」

  雲珠淡淡笑道:「先生放心,我不會要先生還的!」

  郭璞心頭一震,默然未語!

  雲珠淡淡一笑,又道:「先生,不談這些了,免得徒亂人意,先生是上那兒去了,又喝了這麼多的酒,是不是又上『八大胡同』……」

  郭璞忙搖頭說道:「姑娘這回可千萬別冤枉人,我午間在『順來樓』上替海貝勒及年大將軍逐退了『江南八俠』及呂四娘等幾個刺客──」

  雲珠截口說道:「這個我聽說了,當時我便猜想那一定是先生,換個人絕沒有這種能耐,先生後來又在一家酒肆裡,跟大內侍衛『血滴子』發生誤會,傷了他們好幾個人,對麼?」

  郭璞吃驚地道:「這,姑娘是聽誰說的?」

  雲珠笑了笑,道:「別忘了我現在是海貝勒的副手,只不過是尚未進宮而已,有這種事,我那位大伯不敢不向我報告!」

  郭璞呆了一呆,道:「姑娘既然都知道了……」

  「不!」雲珠截口說道:「我問的是晚上。」

  郭璞未答反問,道:「姑娘可知道,我如今已是海貝勒府的總管了麼?」

  雲珠呆了一呆,失笑說道:「我怎麼沒想到,怪不得那唐子冀對先生恭恭敬敬,尊稱一聲郭大人,我聽說海貝勒在『順來樓』上收了先生這位總管,而且要跟先生兄弟相稱!」

  郭璞怔了一怔,嘆道:「姑娘消息之靈通,委實是令人佩服!」

  雲珠笑了笑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是年大將軍那兩個貼身護衛說的,海貝勒一回府就張羅著為你這位新總管準備住處,消息傳到了大內侍衛『血滴子』耳中,自然也就到了我這兒!」

  郭璞道:「姑娘既然知道得那麼詳盡,就該知道當時我有多麼高興,一高興之下,又找了個地方多喝了兩杯,於是……」

  雲珠為他接了下去,道:「於是一喝就喝到了深夜,歸途之中,碰上了他們!」

  郭璞點了點頭,有點赧然地道:「姑娘,正是如此!」

  雲珠望了他一眼,道:「先生只顧一個人高興吃酒,可知道今夜『北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雍和宮』的喇嘛們跟『血滴子』精銳盡出,在一家客棧內緝拿『江南八俠』中的周潯、甘鳳池、白泰官,還有那呂四娘等師徒三個人!」

  郭璞點頭說道:「我是事後才聽人說的,那班叛逆狡猾得很,全跑了!」

  雲珠道:「不錯,是沒能捉到一個,先生知道那為什麼嗎?」

  郭璞道:「聽說『江南八俠』中又來了個人……」

  雲珠截口說道:「他們另有高人相助,是沒有錯的,可是那人不是『江南八俠』中人,因為『江南八俠』中沒有身手那麼高的人!」

  郭璞「哦」地一聲說道:「原來那人不是『江南八俠』中的一個,那麼他是……」

  雲珠淡淡笑道:「那只有問他自己了,此人傷了六名『血滴子』跟四名喇嘛,最後卻被密宗絕學傷了內腑,帶著傷跑了!」

  郭璞道:「怪不得今夜滿城都是『血滴子』,原來那人帶著傷跑了,姑娘,『血滴子』們可曾找到那人?」

  雲珠淡笑搖頭說道:「要是找到了那個人,『血滴子』們早就回宮了!」

  郭璞皺眉說道:「密宗絕學非同凡響,帶著那麼重的內傷,他還能跑到那兒去?」

  雲珠點頭說道:「先生說得是,不怕他升了天,遁了地,不過,『血滴子』們至今未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是實,以我看……」

  淡淡地笑了笑,接道:「那人絕不會以真面目示人,有可能他在受了傷之後,以另一面目出現,蒙過了搜捕甚緊的『血滴子』,帶著傷,找一個最不為人注意,人家也絕想不到的地方躲起來了!」

  郭璞瞪目嘆道:「姑娘高智,那的確很有可能,不過……」

  眉鋒一皺,接道:「他既帶著傷,『血滴子』個個武林高手,當不會看不出來!」

  雲珠搖頭說道:「那也難說,掩飾受傷的方法很多,只要他辦法妙,裝得逼真,是不難瞞過粗心大意的『血滴子』的!」

  郭璞皺眉點頭說道:「姑娘說得是,姑娘今夜實在該親出指揮……」

  雲珠笑道:「可是先生你還沒有回來呀!我哪有心情去管別的?假如先生回來的早一點,我敢說那人一定像先生如今一樣地已經躺在我面前了!」

  郭璞笑了笑,道:「他不會是這樣個躺法的!」

  雲珠也笑了,她笑了笑之後,改口說道:「今夜狙擊先生的那班人是……」

  郭璞道:「『洪門天地會』中的叛逆!」

  雲珠道:「先生怎知他們是『洪門天地會』中人?」

  郭璞道:「是他們自己說的!」

  雲珠道:「看來他們的身手不下於密宗絕學,竟能把先生傷的這麼厲害,由此觀之,對付他們恐怕不大容易!」

  郭璞挑眉說道:「姑娘,我不喜歡自吹自擂,也不願意妄自菲薄,假如我沒有喝那短命的誤事酒,我敢說別說他們傷不了我,而且我至少也要讓他們躺下一半!」

  雲珠點頭嘆道:「這個我深信,看來酒是喝不得,不過也難說,有時候酒能給人很大的幫助的!」

  郭璞搖頭說道:「我不敢苟同,我只認為酒對人有百害而無一利!」

  雲珠笑道:「先生該不會不知道一句:『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還有那句:『誰能解憂,唯有杜康』。先生要這麼說,那留了名的飲者若泉下有知,必會把酒壺砸向先生!」

  郭璞笑道:「只怕他們會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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