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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郭璞截口說道:「我是想找個機會跟他二位親近親近,唐領班,等他二位任務完成之後,你告訴我一聲,我作東,咱們『順來樓』上好好好兒地吃喝一頓去!」

  唐子冀喜得眉飛色舞,忙笑道:「多謝郭大人眷顧,到時候卑職自當向郭大人稟報,不過,聽說那些毒物短時間怕難以製成……」

  郭璞道:「不要緊,我可以等,反正總有碰面的一天!」

  唐子冀喜不自勝,既恭敬又卑下,連聲唯唯!

  躬身哈腰點頭問,他忽有所憶,忙抬眼說道:「對了,郭大人可曾看見那班『洪門』叛逆的面貌!」

  郭璞搖頭說道:「沒有,他們狡猾得很,都蒙了面!」

  唐子冀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未再說話!

  適時,一陣得得蹄聲及轆轆車聲劃破寂靜夜色,由遠而近,緊接著,胡同口馳進輛馬車!

  唐子冀忙道:「郭大人,車來了!」

  郭璞點了點頭,道:「勞神那位扶我起來?」

  郭璞這話是對另三名「血滴子」侍衛說的,可是唐子冀唯恐不周地排開了三個下屬搶了先,彎下腰道:「讓卑職扶大人起來!」

  郭璞道:「有勞了!」把手臂搭在唐子冀的肩上,在唐子冀的雙手扶持下,他緩緩站了起來,身形晃了晃才站穩!

  馬車馳近,那名黑衣蒙面的「血滴子」由車轅跳了下來,近前躬身覆命,那趕車的是個眼角猶帶著眼屎,但已睡意毫無的中年漢,他戰戰兢兢地停住了車!

  唐子冀小心翼翼地把郭璞扶上了車,然後轉向四名「血滴子」道:「我押車護郭大人回鏢局,你們……」

  郭璞在車內聞言忙截口說道:「唐領班,好意我心領了,公事為重,別擅離職守!」

  唐子冀轉身向車內哈了哈腰,道:「郭大人,護送您,這也是公事,您身上帶傷,萬一半途再碰上那班亡命草民,您怎麼辦?這個罪卑職擔當不起,怎麼說卑職也要護送您回到鏢局!」說著,不等郭璞再有任何表示,他縱身躍上了車轅,一邊吩咐四名「血滴子」著意拘捕叛逆,一邊命那趕車的上路!

  馬車在他輕喝聲中馳動,郭璞只得由他,未再說話!

  ***

  在這位大內侍衛「血滴子」的三等領班護送下,馬車一路毫未再遇驚險地馳抵了鏢局!

  這時候,天色甫過四更,萬籟俱寂,四處空蕩蕩地,那蹄聲及輪聲傳出老遠,分外刺耳!

  「四海鏢局」那兩扇大門緊緊地關閉著,不見一個人影,只有那兩盞大燈猶亮著,把鏢局門前照耀得光同白晝!

  未等馬車停穩,唐子冀便躍下車轅,掠上鏢局門前石階,三不管地砰砰然擂起了門!

  好半天才聽一陣急促步履聲由內奔出,隨聽有人喝問道:「誰?」

  「我!」唐子冀收手應道:「大內跟雲領班的,快開門,郭大人回來了!」

  由於雲中鶴跟雲中燕是親兄弟這層關係,對這「四海鏢局」,唐子冀的口吻頗為客氣,並沒有大喝!

  門內那人一聽是大內侍衛「血滴子」,卻也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拉開門栓開了門,是趟子手趙大!

  他一見唐子冀當門而立,睜著惺忪睡眼,忙道:「這位,您是送哪位郭大人……」

  唐子冀一擺手道:「快去通報總鏢頭,就說郭大人喝多了酒,遭一批亡命叛逆狙擊,受了傷,我把郭大人送回來了!」

  趙大仍是沒懂,愣愣地往車內望了望,遲疑著應了一聲,轉身進門入內。

  他剛進門,一陣輕盈步履聲過來:「趙大,是誰呀,這麼晚了……」

  話聲甜美悅耳,還帶著幾分焦急!

  是雲珠,她披著一襲風氅由內急步行了出來,烏雲未蓬鬆,嬌靨上絲毫沒有睡意!

  趙大停步躬了躬身,道:「姑娘,您怎麼起來了?」

  雲珠未予答理,緊跟著又問了一句:「趙大,是誰呀?」

  趙大尚未說話,唐子冀在門外接了口:「雲姑娘,是我唐子冀,送郭大人回來了!」說著話,雲珠已經到了大門口,她微微呆了一呆,道:「是唐領班,這麼晚,唐領班送誰……」

  唐子冀微微地拱了拱手,道:「驚擾了雲姑娘,我護送郭大人回來了!」

  雲珠詫異地向車內投過一瞥,重複了句「郭大人……」神情猛地一震,剛要接口!

  車內傳出了郭璞的話聲:「姑娘,是我,郭璞!」

  雲珠神情又猛然一喜,焦慮之色盡掃,「哎呀」一聲,道:「先生,這麼晚了,你到底上那兒去了,害得人家……」說著,她急步奔下石階!

  唐子冀緊跟著行了下去,邊走邊道:「姑娘,郭大人喝多了酒,在路上遇到一批亡命叛逆的狙擊,受了傷,所以我護送郭大人……」

  雲珠臉上立即變了色,驚聲說道:「叛逆,誰……」立又轉望車內,急道:「先生,傷在那兒,要緊麼?」

  她該是「四海鏢局」中,唯一關心郭璞的人,而且那甚於關心她自己,那本該是,因為世上只郭璞有關心她!

  同時,那還因為一個「情」字!

  唐子冀尚未說話,車內郭璞已然帶笑說道:「謝謝姑娘,不礙事,一點輕微內傷,我還撐得住!」說著,他緩緩移動身形,下了車。

  剛下地,身形突然為之一晃──

  嚇得雲珠連忙移過嬌軀,伸手相扶,郭璞卻已扶住了車轅,含笑說道:「姑娘,酒意猶存,頭重腳輕而已!」

  雲珠黛眉深皺,橫了他一眼,道:「別瞞我了,我看得出……」

  不容郭璞再說什麼,立刻喚來趙大,扶著郭璞行了進去。

  她自己則轉望唐子冀,挑眉問道:「唐領班,那都是些什麼人?」

  唐子冀搖頭說道:「聽郭大人說,是『洪門天地會』中叛逆,只是他們都蒙著面,讓人無法窺及他們的面貌長相!」

  雲珠眉鋒一皺,道:「好大的膽子……唐領班,你把郭先生交給我了,護送之情,我感同身受,容我後謝!」

  唐子冀忙賠笑說道:「姑娘這是什麼話,都一家人,何言一個『謝』字,那麼,姑娘,我不打擾了,姑娘請進去吧!」

  雲珠點了點頭,道:「唐領班好走,恕我不送了!」

  唐子冀賠笑說道:「姑娘這是什麼話,我那兒敢當!」說著,他縱身躍上車轅,驅車馳去!

  ▼第九章 真情流露

  馬車一動,雲珠也急忙轉身跟上石階,一邊吩咐趙大把郭璞往房裡扶,一邊還伸手幫了趙大的忙,而且櫻口裡帶著埋怨地道:「先生真是,好好地喝的什麼酒,要不是因為貪這一口酒,他們哪傷得了你呀!」

  郭璞含笑說道:「姑娘,我剛才就發過了誓,今生今世,是再也不喝酒了,便是一點一滴也絕不再沾唇了!」

  雲珠很勉強她笑了笑,未說話!

  一路默默地行著,到了郭璞的房中,雲珠吩咐趙大把郭璞扶到床上,然後支走了他。

  趙大走後,雲珠關上了門,點上了燈,拉過枕頭墊在郭璞的背後,又為他脫了鞋,拉上被子,然後拿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向著郭璞說道:「躺好了,別動,讓我給你看看!」

  這種照顧,完全類似一個妻子服侍自己的夫婿。

  郭璞沒有拒絕,也沒有說話,但流露自雙目之中的目光,卻隱藏了他心中的感受,只流露出極度的不安!

  聞言,他忙笑道:「姑娘,我說過,不礙事,剛才我在車上一陣調息之後,如今已經好多了,三兩天內準又是個生龍活虎般郭璞!」

  雲珠皺著眉,搖了搖頭,既憂慮而又柔婉地說著:「別瞞我,也別安慰我,你知道,我出身武林世家,對於傷勢的輕重,我自可看得出來……」

  她毫不避嫌地伸手握上了郭璞的腕脈。

  郭璞不忍堅拒,只好由她握上腕脈!

  雲珠玉手剛握上郭璞腕脈,她臉上突然一變,既詫異而又驚駭地向著郭璞望了一眼!

  郭璞忙笑問道:「怎麼,姑娘,傷勢很重?有救麼?」

  雲珠立即恢復平靜,搖了搖頭,示意郭璞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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