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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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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下了,金玉環陪了個末座。 閒聊了幾句之後,話歸上正題,徐光田目光一凝,望著李玉琪道:「李侍衛,拙荊想請你在我這兒住幾天,不知道李侍衛是不是方便……」 李玉琪微微一怔,道:「夫人的意思是……」 徐光田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刀柬上雖然寫明是三日後夜子時,拙荊怕他們提早鬧事,血洗汝家四個字嚇得她膽戰心驚,不怕李侍衛見笑,她昨天晚上一夜都沒合眼,假如有李侍衛在這照顧點兒,她才能放心……」 李玉琪道:「大人,卑職已經從侍衛營調來了一班弟兄……」 徐光田道:「要是李侍衛不方便……」 金玉環看了李玉琪一眼,這一眼,帶著企求,讓李玉琪看著不忍,徐光田話說到這兒,他截了口,道:「倒沒什麼不方便,只是怕太打擾……」 「沒有這一說。」徐光田說道:「李侍衛只要肯在我這兒委曲幾天,那就等於是我這一家上下的定心丸,我這一家上下歡迎、感激都怕來不及,我在這兒先謝謝了。」 說著,他欠了欠身。 李玉琪忙欠身說道:「不敢當,大人別客氣。」 徐光田轉望金玉環,道:「李侍衛既然答應了,你先去給你乾娘報個信兒,讓她好安心,也高興高興,順便把我的養心齋給李侍衛收拾收拾……」 李玉琪忙道:「不必,大人,我就跟弟兄們住西院……」 徐光田道:「李侍衛別客氣,西院離這兒遠了些,怕拙荊仍是安不下心……」 話說到這兒,他沒容李玉琪再開口,轉向金玉環擺了手,道:「玉環,快去吧。」 金玉環更不容李玉琪開口,站起來走向書房外,沒跟李玉琪打招呼,根本就不給李玉琪開口的機會。 李玉琪推拒不成,攔又不及,只得受了,道:「真是打擾了。」 接下去,是閒聊,閒聊中,徐光田問了不少李玉琪的過去,李玉琪也就胡謅瞎編了一通,當然,真實的他沒吐露一個字兒,便連他跟褚三的關係都沒說,孰不知這一點人家徐大人清清楚楚。 沒一會兒,金玉環回來了。她來報李玉琪的住處收拾好了,徐光田帶著金玉環陪李玉琪去看了看。 養心齋跟徐光田的書房成對角線,離後樓不遠,站在養心齋裏,正可以看見後樓的窗戶。 在這位刑部徐大人府裏,用不上富麗堂皇四個字,可是每一處都窗明几淨,點塵不染,而且還帶著個「雅」字,這養心齋也不例外,讓人看在眼裏,心裏透著舒服。 在養心齋裏,徐光田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這是誰收拾的?」 金玉環低著頭,輕輕答了兩個字:「是我。」 就這兩個字,聽得李玉琪心裏又一陣激盪。 坐了一會兒,徐光田以天色不早為辭,帶著金玉環走了,徐光田跟金玉環走了之後,李玉琪也出了養心齋,去了西院。 西院裏房子很簡單,一排三大間,院子裏還種著不少花木,李玉琪進西院的時候,院子裏沒有人,只見一排三大間裏透著燈光,也透著人聲。 李玉琪推門進了中間那一間,通炕上圍滿了一堆,李玉琪一進門,剎時鴉雀無聲。 燈光,投射在通炕中央,七八個弟兄在賭牌九。 李玉琪沉下了臉色,冷冷地開口問道:「你們是哪個營裏的弟兄?」 沒人敢吭氣,李玉琪冷冷又是一問:「說話啊?」 一個弟兄從炕上站了起來,一欠身賠上笑臉:「回您,屬下等是東營的。」 李玉琪目光落在通炕中央道:「這副牌是誰帶來的?」 又沒人敢吭氣了,說話那弟兄也閉著嘴。 李玉琪道:「沒聽見麼?」 剛才說話那弟兄搓著手,好生不安:「回您,是屬下……」 李玉琪雙眉一揚,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名弟兄又不敢說話了。 李玉琪道:「我調你們來幹什麼的?」 那名弟兄低下了頭,另外那幾個也神色惶恐,他們都見過李玉琪是怎麼對付康全的。 李玉琪兩手往前一伸,道:「把牌拿過來。」 有兩個弟兄遲疑著動了手,抓起那副牌九怯怯地遞了過來。 李玉琪接過那副牌九,雙手一合,一副牌九剎時成了粉,撲簌簌落了一地,這一手誰能?就連總領班也未必能,七八個弟兄臉上都變了色。 李玉琪拍了拍手,道:「帶班的是誰?」 一名弟兄道:「回您,是康領班。」 李玉琪道:「他人呢?」 那名弟兄道:「在隔壁,怕睡了。」 李玉琪道:「去一個請他過來一下。」 那名弟兄顯殷勤,閃身便出了屋,轉眼工夫帶著康全進來了。 不錯,康全兩眼還有睡意,扣子有幾顆也沒來得及扣,他是個什麼人,一看李玉琪的臉色,再一看炕上的情形,剎時就明白了八九分,他向著李玉琪一欠身道:「李爺,您來了。」 李玉琪剛一點頭,他直腰抬眼便沉了臉:「這是誰起的頭……」 李玉琪一搖手道:「我問過了,不提了。」 康全一哈腰,道:「是。」 李玉琪接著說道:「外面巡弋的弟兄是誰帶班?」 康全道:「回您,卑職跟一班的徐領班臨時調了調……」 「那麼弟兄們都進屋上了炕,這是怎麼回事?」 康全道:「回您,這是徐大人的意思,聽徐府的下人說,您在這兒住下了,弟兄們也得在這兒住兩天……」 李玉琪眉鋒一皺,道:「營裏有這個例子麼?」 康全道:「前例倒是沒有,不過這是您的意思,相信總領班那兒不會不准。」 李玉琪道:「那麼待會兒派個弟兄回營向總領班報告一聲去。」 康全答應了一聲。 李玉琪接著說道:「這兒是刑部徐大人府,咱們到這兒來是來拿賊的,從現在起,二十各弟兄分為三班,輪班禁衛,康領班負責調度指揮,一有驚兆便出聲示警,大夥兒合力擒賊,不許個人擅自行動,康領班聽明白了?」 康全當然是連聲唯唯。 李玉琪又道:「我住在後院養心齋,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康全連聲答應,吩咐完畢,李玉琪出西院回到了後院,進後院,老遠地他便瞧見養心齋裏亮著燈,他記得清清楚楚,剛才出門的時候把燈熄了,這是誰又把燈點著了。 進了養心齋的門,金玉環赫然在座。李玉琪怔了一怔,道:「金姑娘還沒歇息?」 金玉環柔婉一笑道:「我來給李爺送兩件換洗衣裳,是大人的,都是新的,只不知道合不合李爺的身……」 李玉琪好生感動,幾件衣裳倒沒什麼,只是這代表著金玉環的關心很周到,他忙道:「怎麼好麻煩金姑娘,再說換洗衣裳我那兒有……」 金玉環道:「沒帶在身邊不方便,回去拿更麻煩,這兒現成的。」 李玉琪在金玉環對面坐了下來,道:「我總覺得太麻煩了,讓我不安。」 金玉環微微低下了頭,道:「大人可沒把李爺當外人。」 金玉環本來是位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不知是怎麼回事兒,當著李玉琪她老是一副忸怩女兒態,是真情,還是假意,這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大人沒把李玉琪當外人,也就是說徐府上下都沒把李玉琪當外人,當然,這裏頭也包括金玉環在內。 這,李玉琪不會想不到,他心裏有點激動,也有點不安,所以不安,是因為他想起了姑娘褚鳳棲跟大格格心畹。 對金玉環,甚至對大格格心畹,他知道他不該,無如,情難自禁,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李玉琪沉默著沒說話。 金玉環卻找了話:「李爺剛才到哪兒去了?」 李玉琪道:「我到西院去了一趟,我要他們從今夜起輪班禁衛,待會兒麻煩姑娘對夫人說一聲,請夫人放心就是。」 金玉環美目流波,嫵媚地一笑道:「有李爺在這兒,誰還會不放心呀。」 李玉琪笑了笑說道:「姑娘太看重我了。」 金玉環道:「別人不知道我知道,您的功力跟身手我見過,不知道的人都這麼信賴您,我這個知道的人還能不信賴您麼?」 李玉琪笑笑沒說話。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李玉琪只覺得一肚子的話,可卻又覺得沒話說。 ▼第十六章 酒後之錯 這一夜,金玉環話說得很多,也在「養心齋」裏坐了很久,一直到快三更她才出了「養心齋」的門兒。 金玉環走了,臨走還叮囑李玉琪早歇息,可是,偏偏李玉琪這一夜輾轉反側難成眠。 這頭一天,頭一夜,算是平靜的過去了,平靜得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可是第二天,第二夜…… 第二天,徐光田擺上兩桌酒宴,請的是李玉琪跟侍衛營的眾弟兄,這位刑部徐大人會做人,由此可見耿介之士並不是事事都不拐彎兒的。 酒宴談不上豐盛,但這是人家徐大人的一份心意。 大擺酒宴,這在徐光田徐大人府,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兒。 吃的是晚飯,大廳裏燈火通明,席開兩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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