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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皇甫林點頭說道:「是要找的,天涯海角,我不惜一切也要找到她……」

  白如雪道:「她這一走,咱們又得等不少時日才能知道。」

  皇甫林道:「雪妹,那已不是頂緊要的了,緊要的是趕快找到她,要不然她一旦被那匹夫碰上,只怕……」

  皇甫瓊機伶一顫,道:「爹,咱們就該快……」

  白如雪點頭說道:「不錯,咱們是該趕快。」

  皇甫林一聲沉喝:「雪妹、瓊兒,咱們走。」

  話落,身閃,紗幔微飄,這偌大一座「翡翠宮」的寢宮裏,剎時空蕩,寂靜,沒了人影。

  皇甫林等走了。

  地上,落下了那紙素箋。

  「翡翠宮」令人直覺地感到它更冷了……

  不!聽……

  一聲幽幽輕嘆劃破寂靜,輕曼的步履響動,由那寢宮一隅的垂幔後,緩緩地走出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是身著白衣的中年婦人,一個則是與皇甫瓊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少女。

  白衣美婦人美絕塵寰,那成熟的風韻更醉人,只是她如今滿面黯然,眉鎖輕愁。

  她到了皇甫林等人適才站立處,俯身拾起了那張素箋,然後她淡然說道:「看見了麼,瑤兒,那就是你的爹。」

  白衣少女自然就是皇甫瓊的孿生妹妹,曾經跟冷遇春長大的皇甫瑤,她微頷螓首,道:「看見了,娘。」

  白衣美婦人當然也就是姬玉娘了,她道:「你看他怎麼樣?」

  皇甫瑤道:「氣秀超人,滿面正氣,不像以前那個……」

  姬玉娘道:「以前那個根本就不是你的爹,也不是『南令』皇甫林。」

  皇甫瑤道:「那麼,娘,他到底是誰?」

  姬玉娘搖了搖頭,道:「瑤兒,如今別問,過些日子你就會知道了。」

  皇甫瑤道:「那麼娘,您又為什麼不見爹?」

  姬玉娘臉上閃過了一絲抽搐,惑笑說道:「只因為娘當年走錯了一步,所以落得如今夫婦對面不能相見,瑤兒,我沒有臉見你爹,這,往後你也會明白的,不過娘要趁這機會告訴你,一個人,尤其一個女人,是一步也不能走錯的,明白嗎?瑤兒。」

  皇甫瑤點頭說道:「娘,瑤兒會記住的。」

  姬玉娘嘆了口氣,道:「那就好,收拾,收拾,咱娘兒倆走吧。」

  「走?」皇甫瑤微愕說道:「娘,您真要……」

  姬玉娘道:「怎麼不真,你以為娘是騙你爹的麼?」

  皇甫瑤黯然說道:「娘,我捨不得這座『翡翠宮』。」

  「傻孩子!」姬玉娘香唇邊掠過一絲淒慘笑意,道:「你以後會回來的。」

  皇甫瑤沉默了,旋即她道:「娘,咱們上哪兒去?」

  姬玉娘道:「當年我做錯了事,如今我該對你爹有些補償,否則的話,我就是他日死了也會愧怍不安的。」

  皇甫瑤道:「您的意思是……」

  姬玉娘道:「別問了,瑤兒,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皇甫瑤沒再說話,她開始收拾了行囊,片刻之後,她香肩上多了個小包袱,姬玉娘的臉上多了塊輕紗,娘兒倆向著眼前的一切投上最後一瞥,相偕黯然而去……

  如今,「翡翠宮」是真正的寂靜,空蕩了。

  如今,「翡翠宮」是真正的更寒冷了。

  ▼第七十六章

  九江,古稱潯陽,是沿江的一個大城鎮。

  九江,又別名江洲,自六朝以來,即號稱為中原雄鎮。

  白居易最膾炙人口的琵琶行,就是在這兒寫的。

  在九江,有片「甘棠湖」,湖不大,但景色挺美,由這兒可以望見煙雲雨霞中的廬山。

  ***

  這一天,在「甘棠湖」畔的一家酒肆中坐了個古怪的人。

  那是個清─癯白衣老者,長眉鳳目,氣度超人。

  他一個人獨據一席,自斟自飲,對身旁酒客們的談笑,他彷彿聽若無聞,生似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白衣老者好酒量,怎見得?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八隻空了的錫壺,但是,他臉上卻連一點酒意也沒有,而且,神態非常之灑脫。

  只見他自斟自飲,卻忽見他停杯凝目。

  凝目處,是酒肆門外,門外,閃過一條青影。

  他臉上湧現了異樣的表情,那令人難以會意,也令人難以言喻,不過,他這雙眼的神采,望之實在怕人。

  他突然站了起來,丟下一錠銀子行了出去。

  他出手闊綽,大方,伙計喚著要找錢,他聽若無聞。

  出了酒肆,往東邊一看,在那十餘丈之外,青衫飄飄地走著一個人,看背影,他很清瘦,也很灑脫。

  那青衣人往「甘棠湖」東走,白衣老者也一直在後面跟著。

  片刻之後,到了僻靜處,白衣老者突然喚道:「冷遇春。」

  前行青衫人一震停步回身,可不正是冷遇春,入目眼前白衣老者,他臉色一變,急道:「莫非『中尊』?」

  費雲飛冷笑說道:「冷遇春,你還認得我?」

  冷遇春忙道:「費大俠,冷遇春正在到處找你……」

  費雲飛「哦」點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敢找我,也好,不過我要告訴你,我費雲飛,並未被你們害死,你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冷遇春道:「費大俠,關於當年事,冷遇春自有報償……」

  費雲飛道:「拿你的命?」

  冷遇春毅然說道:「也無不可,不過,冷遇春在有報償之前,要告訴費大俠一件事,那就是當年逼使冷遇春害費大俠的不是『南令』……」

  費雲飛道:「你說不是皇甫林?」

  冷遇春道:「不是『南令』。」

  費雲飛冷然笑道:「那麼你說是誰?」

  冷遇春道:「我只知道另有其人,也知道那人是假扮冒充了『南令』,但卻不知道他是誰……」

  費雲飛冷笑說道:「冷遇春,有這一說麼?」

  冷遇春道:「費大俠……」

  費雲飛突然厲聲說道:「當世武林無一不盡知,『南令』害了『中尊』……」

  冷遇春道:「費大俠,事實上……」

  費雲飛道:「事實上你是奉那皇甫林之命,又來施詭詐……」

  冷遇春道:「費大俠,『南令』也是被害之一。」

  費雲飛一怔說道:「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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