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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三更左右,費慕人返抵了「千佛寺」,在那寂靜的「千佛寺」後,他輕易地找到了那開在山壁上的黯黑洞穴。

  自然,那就是「千佛洞」。

  他站在洞口提氣傳音:「前輩,小侄回來了。」

  轉眼間香風襲人,一條纖小人影透洞射出,姑娘厲冰心俏生生地站在眼前,鉤月冷輝下看姑娘,她更美更嬌艷。

  尤其,她那雙目光,令費慕人不敢接觸。

  厲冰心嬌靨上微愕,美目望著被提在費慕人手中的那郝姓青衣漢子,詫聲說道:「費大哥,這人是……」

  費慕人忙道:「小妹,進去再說,老人家睡了麼?」

  厲冰心微搖螓首,道:「還沒有,費大哥,我來幫你拿一樣。」

  抬皓腕,伸玉手,去接費慕人手中那包藥。

  費慕人忙道:「不用了,小妹,這又不重。」

  厲冰心美目微瞥,道:「費大哥還跟我客氣?費大哥一手拿一個,我怎好兩手空空別讓我進去就挨爹的罵。」

  費慕人只好把那包藥遞了過去。

  厲冰心嫣然一笑,接過那包藥,轉身行進洞去了。

  費慕人提著那姓郝的漢子,隔著幾步地跟了進去。

  這「千佛洞」並不深,也不是筆直的一條,走了十幾丈,拐了兩三個彎才到了洞底處。

  洞底處,是一個圓洞,四周石壁上跟寺左「千佛巖」一樣地鑿著千百尊栩栩如生,形態不一的石像。

  洞中,點著一盞孤燈,「東邪」厲勿邪就坐在燈旁。

  一見姑娘領著費慕人進洞,他站起相迎,含笑說道:「賢侄回來了……」

  一指那姓郝的青衣漢子,道:「這人是……」

  費慕人淡淡一笑,道:「前輩,先別談他,請前輩先喝了藥,祛除了體中之毒後再說,小妹請在這兒陪前輩,我去拿火爐藥鍋去。」

  厲冰心忙道:「費大哥累了大半夜了,還是讓我去吧。」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費慕人忙一搖頭,道:「小妹若能出去,適才就用不著到這兒來了。」

  厲冰心微愕說道:「怎麼,費大哥,難道……」

  費慕人道:「不,小妹,凡事防著點兒總是好的。」

  厲冰心微頷螓首,未再說話。

  費慕人轉身行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厲冰心正自目送,只聽背後響起一聲輕嘆。

  她忙回身說道:「爹怎麼了?」

  厲冰心淡淡說道:「沒什麼。」

  厲冰心嬌靨一紅,垂下螓首。

  轉眼間費慕人手捧火爐藥鍋走了進來,道:「小妹,請把那包藥煎上。」

  把火爐鍋放在了一旁。

  那裏厲冰心忙著升火煎藥,這真一老一少談了起來。

  只聽厲勿邪道:「賢侄,這藥是……」

  費慕人道:「就是照那紙藥方抓的藥。」

  厲勿邪神色一動,道:「賢侄那紙藥方,可否讓我看看。」

  費慕人忙把那紙藥方雙手遞了過去。

  厲勿邪接過去一看,臉上神色立即微微一變,道:「賢侄,這正是『毒宗門』那紙藥方。」

  費慕人雙眉微揚,道:「前輩,小侄仍不敢認為這是姬玉娘送給家父的。」

  厲勿邪隨手把藥方遞了回去,道:「賢侄,這一趟如何,查出來了麼?」

  顯然,他是有意改變了話題。

  費慕人接過藥方,道:「前輩,喝過藥後再容小侄詳稟。」

  厲勿邪道:「怎麼?現在不能說麼?」

  費慕人含笑說道:「前輩,萬事莫如解毒要緊。」

  厲勿邪笑道:「好吧,等喝過藥後再說吧。」

  盞茶工夫之後,藥熬好了,厲勿邪趁熱端起喝了下去。

  喝完了藥,費慕人道:「前輩,請盤膝靜坐,容小侄助前輩逼毒。」

  厲勿邪未說話,盤膝坐了下去。

  費慕人也席地坐下,伸一掌抵上厲勿邪後心。

  姑娘厲冰心閃身掠到石洞入口處,凝神卓立。

  又盞茶工夫,費慕人收手而起,再看厲勿邪,他臉色紅潤,卻渾身大汗,雙目睜處,眼神銳利,森寒奪人。

  厲冰心一句話未說,轉過來矮身便拜。

  費慕人不防有此,一驚閃身躲避,道:「小妹,你這是幹什麼?」

  厲冰心道:「費大哥之恩,我不敢言謝。」

  費慕人皺眉說道:「小妹,我只認為這是理所應當,要真說起來,厲前輩之所以被害中毒,一半是由於家父……」

  厲勿邪突然截口說道:「賢侄,無論怎麼說,這份情,我記下了,『東邪』向不受人之恩,今日賢侄這一份,我也領受了……」

  費慕人還待再說。

  厲勿邪已然搶了先,接著說道:「賢侄,如今可以告訴我了吧。」

  費慕人只得撇開別的,道:「前輩,小侄概略地說,前輩確是喝了那家酒肆的酒中的毒,但放毒的不是那家酒肆的人,而是他。」

  抬手指向地上姓郝的漢子。

  厲勿邪雙眉一揚,道:「賢侄,他是何人?」

  費慕人道:「姓郝,身手不差,但他也是受人指使。」

  厲勿邪臉色一變,道:「我說他何來天膽,賢侄,他是受何人指使?」

  費慕人道:「小侄不敢說,還是請前輩問他。」

  厲勿邪道:「賢侄,如今你對我還有什麼顧忌的?」

  費慕人道:「倒不是對前輩有所顏忌,也不是怕難以取信前輩,而是事關重大,那指使他之人太出人意料。」

  厲勿邪道:「賢侄只管說,是誰?」

  費慕人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是『南令』皇甫前輩。」

  厲勿邪一怔,詫聲說道:「怎麼?會是他,這,這,這……」

  厲冰心突然說道:「費大哥,我不信。」

  厲勿邪一轉平靜,抬頭說道:「賢侄,我也不敢相信……」

  費慕人道:「小侄也不敢相信,只是他抵死說是『南令』。」

  厲勿邪冷哼一聲,抬掌虛拍了下去。

  姓郝的青衣漢子應掌而醒,入目眼前情景,機伶寒顫,垂頭不語。

  腐勿邪冷冷說道:「你可認得我?」

  姓郝的青衣漢子點點頭,道:「『東邪』厲大俠,我自然認得。」

  厲勿邪道:「那麼你就該老實地說,是受誰指使。」

  姓郝的青衣漢子低著頭道:「我已經說過了,是『南令』。」

  厲勿邪冷笑說道:「你該知道,『南令』、『東邪』是至交?」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知道,但我確是奉『南令』之命。」

  厲勿邪冷叱說道:「住口,你敢嫁禍『南令』,企圖挑撥……」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說的是實情,厲大俠不信我莫可奈何。」

  厲勿邪冷笑說道:「你敢在我面前……」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厲大俠,我仍是那句老話,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這麼說,事實上我確是奉『南令』之命,你叫我攀別的哪一個?」

  厲勿邪道:「假如真是『南令』,你就是攀別個了。」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我為什麼要攀別個?厲大俠,你已中『罌粟』之毒,功力大打折扣,已不是『南令』的敵手了。」

  厲勿邪冷然笑道:「你該看得出,我的毒已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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