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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費慕人道:「這麼說,郝朋友也不知道是誰放的了?」

  姓郝的青衣漢子笑道:「賈朋友這話說得好笑,這我怎麼會知道。」

  費慕人眉鋒一皺,道:「這就怪了,掌櫃的自家人該不會在自釀的酒裏放毒,而唯一時常去地窖嚐酒的,只有郝朋友……」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一變,道:「誰說的。」

  費慕人一指身邊壯漢子,道:「就是掌櫃的這位二少爺。」

  姓郝的青衣漢子雙眉一揚,笑道:「這麼說來,我倒是好酒惹來了麻煩,賈朋友,我跟他是好朋友,也跟他家無怨無仇……」

  費慕人道:「真正受害的不是掌櫃的,而是『東邪』厲勿邪。」

  姓郝的青衣漢子訝然說道:「誰是『東邪』厲勿邪?」

  費慕人笑道:「郝朋友一個武林人,練家子,難道連『東邪』厲前輩也不知道麼?」

  姓郝的青衣漢子詫聲說道:「賈朋友,你說誰是武林人,練家子?」

  費慕人道:「我說郝朋友你。」

  姓郝的青衣漢子倏然失笑,道:「賈朋友,別開玩笑了,我哪裡是什麼武林人?又哪裡是什麼練家子?賈朋友可以問問……」

  費慕人截口說道:「我問郝朋友,郝朋友手中提的是……」

  姓郝的青衣漢子一揚手中行囊,道:「破行李卷,還有幾件換洗衣裳。」

  費慕人笑道:「郝朋友漏說了一樣,兵刃。」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一變,但旋即他又笑了,剛要說話。

  費慕人已然又道:「郝朋友,彼此都是武林人,也都該算明眼人,郝朋友一個人賃下這麼一個大院子,既無家眷,又無親戚,更恰巧在掌櫃的家對門兒,郝朋友跟掌櫃的二少爺是朋友,也是唯一常到地窖嚐酒之人,更巧的是我來了你郝朋友卻要出門遠行,這該夠了,郝朋友,你只要實話實說,我絕不難為你……」

  姓郝的青衣漢子突然竄起,要跑!

  費慕人一笑說道:「郝朋友,你不該跑,這豈不是不打自招麼。」

  身形似電,一掠而至,探掌抓上姓郝的青衣漢子小腿,姓郝的青衣漢子也不等閒,抬起另一隻腳跺向費慕人腕脈。

  費慕人笑道:「你這有點班門弄斧,不自量力。」

  另一手掌上翻,輕易地抓上姓郝的青衣漢子那另一條小腿,雙腕一抖鬆了手。

  姓郝的青衣漢子悶哼一聲落了地,但他沒站穩,砰然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那沒別的,他兩條大腿已脫了臼,不聽使喚了。

  費慕人一笑說道:「郝朋友,如何?在我眼前想跑,那要此登天還難……」

  壯漢子突然大叫說道:「老郝,真是你……」

  姓郝的青衣漢子兩眼一翻,冷冷說道:「不錯,是我,你怎麼樣。」

  壯漢子臉色鐵青,戟指罵道:「我把你當朋友,原來你……」

  掄起大拳頭便要上前。

  瘦老頭一把拉住了他,顫聲喝道:「老二,回來,你不行。」

  壯漢子要掙,費慕人及時說道:「兄弟,近不得,他手中有兵刃,也別逞血氣之勇,跟會武的武林人打架,那會吃大虧的。」

  此言一出,壯漢子沒再動,一雙眼卻瞪得大大的,直瞪著姓郝的青衣漢子,像要吃了他。

  費慕人微微一笑,轉望姓郝的青衣漢子道:「郝朋友,說吧。」

  姓郝的青衣漢子冷冷說道:「我不說了麼?是我。」

  費慕人道:「這我聽見了,可是我不以為你有這個敢招惹『東邪』的膽,我想知道你是受誰的指使?」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一變,道:「事實上,那毒是我放的。」

  費慕人道:「可是那是別人給你的膽。」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你是說,敢招惹『東邪』的,絕不等閒?」

  費慕人道:「不錯,至少他該是當世有名的高人。」

  「你明白就好。」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你是哪一路的?」

  費慕人道:「你問這幹什麼?」

  姓郝的青衣漢子冷笑說道:「你自稱斤兩,夠不夠管這樁子閒事。」

  費慕人淡淡笑道:「倘若不夠,我就不來找你了。」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為你好,我勸你還是少管,如今撒手還來得及,要是等燙了手,火上了身,想回頭可就來不及了。」

  費慕人微微一笑,道:「郝朋友,說大話嚇不倒人的。」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你也知道我肯後那人是個當世知名的高人。」

  費慕人道:「既知名,他就該有個姓名。」

  姓郝的青衣漢子冷笑說道:「『南令』皇甫林。」

  費慕人神情一震,倏又淡然笑道:「這倒好,你盡攀高技,找大的嚇唬人。」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信不信由你。」

  費慕人笑了笑,道:「你要知道,『南令』並嚇不倒我。」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那麼這檔子閒事,你就管下去好了。」

  費慕人道:「自然,我絕不撒手。」

  姓郝的青衣漢子冷笑說道:「我勸你還是乖乖把我放了,『南令』你惹不起,要是一旦讓『南令』知道,我怕再有十個你也……」

  費慕人淡然一笑,伸手自臉上扯下那張面具,道:「你認得我是誰麼?」

  壯漢子與瘦老頭一怔直了眼。

  姓郝的青衣漢子則微微一愕說道:「原來你另有真面目抱歉,我不認識。」

  費慕人道:「假如我告訴你我姓費呢?」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一變道:「姓費?難不成你就是那『中尊』……」

  「不錯。」費慕人點頭說道:「我就是『中尊』之後費慕人。」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大變,默然不語。

  費慕人淡淡笑道:「如今你該知道你攀錯了『南令』皇甫前輩,說吧……」

  姓郝的青衣漢子突然說道:「是『南令』,沒有錯。」

  費慕人雙眉一揚,道:「你要知道,錯骨分筋,血脈倒流的滋味,比死還難受。」

  姓郝的青衣漢子臉色如土,道:「你就是殺了我,我還是說『南令』?」

  費慕人道:「我不殺你,我要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飛起一指,點了下去。

  姓郝的青衣漢子大叫說道:「你要聽實話,明明是『南令』,你要我說誰?」

  費慕人及時沉腕收指,震聲說道:「真是『南令』?」

  姓郝的青衣漢子額頭見汗,餘悸猶存,道:「沒有錯,確是『南令』。」

  費慕人冷然說道:「『南令』他為什麼要害『東邪』?」

  姓郝的青衣漢子道:「他要我這麼做,我就這麼做,別的我不知道。」

  費慕人沉吟說道:「『南令』怎會無緣無故害起『東邪』來了。這真令人難信……」

  倏地轉注瘦老頭,道:「掌櫃的,這是武林仇怨,自有我這個武林人處置,好在你掌櫃的僅是損失幾罈酒,我看……」

  瘦老頭忙道:「賈爺,你看著辦好了,小老兒自認倒霉就是了。」

  費慕人淡淡一笑,道:「那就好,掌櫃的,附近可有大藥舖?」

  瘦老頭忙點頭說道:「有,有,有好幾家,賈爺是要……」

  費慕人探懷摸出那紙處方及一錠銀子,道:「掌櫃的,我想麻煩二兄弟跑一趟,替我照方抓藥,要快,我在這兒等著,多的銀子就算我代他賠償掌櫃的損失了。」

  瘦老頭忙道:「這是什麼話,賈爺保全了小老兒的生意,小老還沒有謝謝賈爺,那敢要賈爺賠償?幾罈子酒不要,小老兒還窮不了,這小老兒萬萬不能收……」

  側轉頭喝道:「老二,快替賈爺跑一趟去,要快。」

  壯漢子應聲接過藥方與銀子,飛奔而去。

  片刻之後,步履響動,壯漢子手提著一包藥,滿頭大汗還帶喘地跑了回來,近前雙手遞上。

  費慕人忙接了過去,含笑說道:「二兄弟,謝謝你了。」

  抬手一指點了姓郝的青衣漢子穴道,然後把他提了起來,道:「掌櫃的,我走了,安心做你的生意吧,該不會再有事了,只記住,回去就把那幾罈子酒倒掉。」

  瘦老頭忙道:「賈爺放心,小老兒不敢做這種有損陰德的生意,回去後馬上讓他兄弟倆把酒倒掉。」

  費慕人未再說話,微微一笑,提藥包的那隻手只一輕擺,破空飛射而去,直上茫茫夜空。

  掌櫃的父子倆又直了眼,好半天壯漢子才瞪著眼張口結舌的說道:「乖乖,這哪裡是人?根本就是神仙嘛!……」

  瘦老頭嘆道:「武林中人,都有這種高來高去的好本……」

  「領」字未出,壯漢子突然「咦」了一聲,望著瘦老頭的胸前直了眼,道:「你快看,這是,這是……」

  瘦老頭忙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那對襟的兩排扣子中嵌著光亮晶瑩一物,他老眼不花更識貨,那是一顆小指般大小明珠,這一顆,足值好幾百兩銀子。

  瘦老頭剎時明白了,瞪著眼,張著嘴,怔在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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