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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心中雖然如此驚嘆,但卻不由對「二魔」這種忘恩負義的弒師行為,更為蔑視不恥、切齒痛恨!

  六個魔頭冷哼一聲,十二道凶焰畢露的目光略一環顧,「朝天坪」上立刻鴉雀無聲。

  皇甫松收回目光,冷冷一笑,點頭說道:「不錯,老夫兄弟敢做敢當,承認你所說的俱是事實,『一尊』死鬼志滿意得,老夫兄弟無法忍受,合該當誅,同時老夫兄弟做事向來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說什麼聯手不聯手,你該怪他自己學藝不精,至於無憂老鬼那是老夫兄弟私事,你小鬼還不配過問,再說老夫兄弟之所以這麼做自有其道理在!小鬼你──」

  「住口!」「幽靈書生」一聲霹靂般大喝,震得六魔頭神色方自一變,他卻突仰首一陣悲憤長笑,只笑得六魔頭臉色連變,血氣微翻。

  笑聲一落,他身形連顫,咬牙切齒地厲聲道:「好一群卑鄙無恥、罪該萬死的東西,你們生性卑鄙,嫉妒『一尊』聲名在宇內強過自己,加以昔年黃山論劍,『一尊』前輩技壓群豪,威能服眾,一招之差,使得你們屈居末位,你們不但不感激『一尊』前輩手下留情,反而懷恨在心,趁著昔年『一尊』運功之時六人聯手,橫施那毀容、刖足、廢功之卑鄙狠毒手段,然後將『一尊』前輩屍身拋落千丈深淵,又復挑撥離間,害得『一尊』前輩情天生變,導致武林中喪失數百年輕俊彥,如今『一尊』前輩身殘妻死、骨肉失散,這深重罪孽己夠你們萬死有餘,『無憂老人』雖事不關我,但少爺為武林一分子,卻不能坐視你們這種滅絕人性。忘恩負義的弒師行為而不顧,何況少爺受『無憂老人』臨終重託,必欲將你們二人除去!綜此兩筆血債,少爺今日誓必將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一番話只說得六魔頭兇狠無已的老臉上,陣白陣紅,啞口無言。

  半晌方聞皇甫松陰陰一笑,獰聲說道:「小鬼不必再行多說,這兩筆帳老夫兄弟認下就是,只是今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小鬼若能將老夫兄弟挫敗,這兩筆帳自能收回,如若你小鬼受挫於老夫兄弟之手──」

  「幽靈書生」突然冷笑一聲,接道:「老鬼不必擔心,少爺若是落敗,自會將一顆大好頭顱,雙手奉上。」

  皇甫松雙目凶光一閃,獰笑說道:「好極,時光不早,我們可以就此打住,老夫兄弟是你邀來,客隨主便,小鬼你快將戰法說出吧!」

  「幽靈書生」冷笑說道:「老鬼何必故示大方,如何戰法少爺並無意見,悉聽尊便,我要讓你們儘量施展你們幾個月來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研究來的陰謀伎倆,好讓你們在少爺手下死的口服心服。」

  皇甫松細眉一軒,方待說話。

  一直未曾開口的「四邪」中「百毒翁」鄭天化突然冷冷說道:「皇甫兄,恭敬不如從命,人家既是如此豪情萬丈,我們何必強人所難!」

  「幽靈書生」一笑說道:「百毒老鬼,你那點笨拙無已的心智,最好少在少爺面前賣弄,少爺一言既出,縱是斧鉞加身也絕無反悔,你一旁著急怎地!」

  鄭天化老臉一熱,倏然無言。

  「幽靈書生」冷冷一笑,轉注皇甫松道:「老鬼,爾等不用猶豫,只管說出,少爺無不樂於奉陪。」

  皇甫松冷冷一笑,暗暗罵道:「小鬼,這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老夫兄弟心狠手辣,稍時只要取了你的小命,老夫不相信哪個大膽敢說一句話──」

  目中凶光一閃,陰惻惻地說道:「既是如此,老夫兄弟只好從命!」

  話鋒一頓,隨又一笑說道:「你我是足堪睥睨宇內的絕頂高手,高手過招絕非平常一干庸才可比,何況你我今日這場乃是各欲置對方於死地而後甘心的殊死搏鬥,似乎更應該以一些新奇的法兒行之,方不負你我今日之會,也不致使遠道而來的天下群豪失望,更可以為後世武林留下一段佳話,若是單單徒手拼命,便顯得太以俗不可耐,老夫以為你我可以三陣為限,兩勝者生,兩負者死,小鬼你以為如何?」

  「幽靈書生」微一點頭,毫不考慮地說道:「少爺說過,聽憑爾等,你且說出這第一陣。」

  皇甫松陰陰一笑,說道:「不忙,小鬼!若是老夫兄弟落敗,老夫兄弟束手就縛任宰任割,若是你──」

  「幽靈書生」一笑接道:「老鬼委實狡猾的可以,少爺就再說一遍,少爺若是落敗,立刻將這顆大好頭顱奉上。」

  皇松甫暗暗一喜,道:「小鬼,這可是當著天下群豪。」

  「幽靈書生」雙目神光一閃,冷然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生而何歡,死而何懼,老鬼,倒是你們六人難以令少爺相信。」

  皇甫松尚未說話,申屠君突然濃眉一挑,怒聲說道:「小鬼住口!老夫兄弟雖然心狠手辣、惡名遠播,但生平從未失信於人,更何況對你這年輕後生!我六人之中若有一人食言,你唯老夫是問就是。」

  「幽靈書生」微微一笑,頭點說道:「就憑你這句話,少爺稍時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就是,皇甫松,這第一陣!」

  皇甫松陰陰一笑,獰聲說道:「這第一陣,由老夫鄭大弟與你小鬼較量一樁新鮮玩藝兒,小鬼你有得受的啦!」

  話聲一頓,向著「百毒翁」鄭天化微一招手,道:「鄭大弟請!」

  鄭天化應聲大步越出,在「幽靈書生」面前五丈處一站,獰笑一聲,袍袖微振,一條碧影電射而出,碧影一斂,鄭天化面前地上,赫然蜷著一條長短不及一尺的小蛇,這條小蛇通體碧綠,背上一條極細金線,由蛇首直透尾端。

  天下群豪連同「幽靈書生」在內,入目這條小蛇,方自一怔。

  鄭天化已自獰笑說道:「小鬼,你可識得此蛇?」

  幽靈書生道:「少爺如連這都不知道,豈不顯得太以孤陋寡聞,此蛇名喚『翠裡鑲金』乃是『碧玉』、『金線』合種,產自南荒,可對?」

  「幽靈書生」說的不錯,這種蛇確是「碧玉」、「金線」合種,產自南荒,凶絕已極,毒性之烈,天下蛇類中無出其右者,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是功力再高之人也難以倖免,普天之下只有一種解藥,那就是「百年天蜈血」,只須一滴,毒性立解,但這「百年天蜈血」卻又何處去找?即或知道何處能找到,但被咬傷之人最多只能苟延頓飯功夫,這還是指內功極為精純之人而言。

  但見鄭天化神色微微一變,獰笑說道:「小鬼見識倒還差強人意。」

  倏然住口,右掌一招,碧影一閃,那條小蛇已自倒飛入手,但見他只以大、食二指輕捏著蛇尾,左臂一招,徑向蛇首迎去。

  手臂蛇首方一相接,鄭天化身形一陣輕顫,顯然他故意讓這條蛇咬上一口。

  群豪心中一震,方自揚起一陣驚呼,鄭天化突然一聲桀桀怪笑,右腕一翻,又將小蛇向口中送去,一陣咀嚼,格格有聲地竟將一條奇毒無比的「翠裡鑲金」活生生地吃了下去。

  看得群豪心神大震,一絲寒氣直冒頂門,張口結舌,做聲不得。

  即連申屠君、皇甫松等五魔頭也看得心驚肉跳、驚然動容,暗地裡為鄭天化擔上把冷汗!

  但見鄭天化一撫掌,狠毒異常地獰笑說道:「小鬼,你如能如法炮製,鄭天化便即認輸,接住!」

  抱袖一揚,又是一線碧影向「幽靈書生」電射而去。

  群豪連同六老魔均自以為「幽靈書生」必會心驚膽寒地閃身躲避,自甘認輸,即或不是閃身躲避,也必是手忙腳亂地想法子將那條小蛇接住。

  那知大謬不然,那條「翠裡鑲金」距離「幽靈書生」面門不及兩尺,卻仍見他神色泰然地視若無睹。

  六個老魔頭心中一震,暗罵一聲:「小鬼找死!」

  群豪方自暴起一聲驚呼!

  仲孫玉諸人以及三女一顆心險些奪腔而出,一聲驚呼尚未出口。

  「啊!」又是一聲駭然大呼,群豪揉了揉眼,不禁心神狂震;張口結舌,做聲不得!六魔頭更是駭然色變、心膽欲裂。

  仲孫玉諸人心中猛地一震,隨即恍然大悟,暗暗一喜,忖道:「這回陰溝裡翻船,鄭老狗你要乖乖地認輸了。」

  原來就在碧影距離「幽靈書生」面門不及半尺之際,但見他冷冷一笑,微一偏首「叭」地一聲,竟讓那條奇毒無比的「翠裡鑲金」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他恍若未覺,任憑那條碧綠小蛇懸掛在肩上,朗笑一聲,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你這蠢材,鄭天化,你休要仗著『百毒』囊中那些所謂奇毒無比的東西能嚇倒少爺,還有多少你不妨一齊抖出,少爺也好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武學。」

  鄭天化略一思忖,突然臉色一變,厲聲說道:「小鬼,你從何處弄來了『百年天蜈血』?」

  「天蜈血?」「幽靈書生」冷冷一笑,道:「蠢材!你以為只有你囊中那瓶『百年天蜈血』才能解得了這『翠裡鑲金』之奇毒麼?少爺索性讓你驚奇一下,你自號『百毒翁』當知百年前有位『千毒人魔』丁元山手著一本『萬毒之宗』──」

  鄭天化神情一震,厲聲說道:「小鬼,莫非那本『萬毒之宗』現在你手?」

  「幽靈書生」微微一笑,點頭說道:「這回你倒很聰明,不錯,少爺這本『萬毒之宗』乃是『無憂老人』所贈。」

  鄭天化臉色一變,混身如墮冰窟,黯然一嘆,道:「小鬼,算你造化大,這第一陣老夫認輸就是。」轉身大步而回。

  白道群豪打心底裡暴起一聲歡呼!

  仲孫玉諸人及三女更是暗捏一把冷汗、心跳不已。

  邪道人士卻是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幽靈書生」冷冷一笑,說道:「既是如此,少爺承讓了,鄭天化你這條奇珍不要了麼?待少爺將它除去算了。」

  話聲方落,「叭!」地一聲,那條碧綠小蛇竟似力盡一般突然墮地,寂然不動,顯然業已死去。

  鄭天化恍若未聞,走回己方,向著「二魔」微一躬身,黯然說道:「小弟不濟,未能奪得首陣──」

  皇甫松微一擺手,強笑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哪小鬼既然已得『萬毒之宗』如今已是萬毒難侵,鄭大弟不必過於自責,咱們還有二陣,且請一旁歇息去吧!」

  鄭天化又一躬身,無言退下。

  但聞對面「幽靈書生」揚聲說道:「皇甫松,一陣已過,你且說說這第二陣!」

  皇甫松故示大方,一笑說道:「老夫兄弟成名多年,首陣出題,已屬有失身份,這第二陣該由小鬼你來決定。」

  「幽靈書生」冷笑說道:「皇甫松,休要再行賣弄你那淺薄心智,少爺豈肯做那有始無終之人,你儘管放心出題,刀山油鍋少爺無不奉陪。」

  皇甫松暗暗一喜,道:「既是如此,老夫祇得二次從命了。」

  正派群豪聽得不由暗罵一聲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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