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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但聞皇甫松陰陰一笑,接道:「這二陣既非上刀山,也非下油鍋,老夫只要你相距五丈與老夫對拆一掌,不過老夫先要把話說在前面,老夫與申屠兄向來是水火相濟、聯手對敵,你若認為吃虧,老夫可以另行出題。」

  此言一出,群豪不禁又是一陣大譁,以成名多年的二魔來說,與一個年輕後輩單打獨鬥已屬有失身份,如今不但自己出題,竟然還要與申屠君聯手對敵,委實太以說不過去。話雖如此,但群豪懾於六個老魔頭淫威,卻無人敢說一句話兒。

  「阿彌陀佛!」突然一聲宏亮佛號,少林掌門慧覺大師大步越出,向著雙方微一躬身,肅然說道:「老衲當著七位絕世高人,此時此地本不應失禮插嘴,然而今日此會,有關後世安危、武林寧亂,老衲忝為一派掌門,為宇內蒼生,為少林本門卻不得不斗膽而出,老衲以為這第二陣較量似顯不公,請皇甫松前輩卓裁!」

  五魔聞言齊齊色變,他們做夢也料不到這老和尚竟然如此大膽,即連群豪也不禁暗為慧覺大師捏上一把冷汗,但對這位佛門高僧的滿臉正義、一顆虎膽,卻又不禁為之深感敬佩與慚愧。

  申屠君冷哼一聲,右掌緩緩抬起。

  數條灰色人影自慧覺大師身後疾掠而出,一齊射落慧覺大師身側,原來是少林四大護法,各院主持,雙掌合十,寶像肅穆,向著群魔怒目而視。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皇甫松微一擺手,深注諸僧一眼,冷冷一笑說道:「少林武功絕冠宇內,老夫兄弟卻是不屑一顧,小和尚,你可是覺得老夫兄弟以二對一,心中不平麼?」

  慧覺大師微一欠身,肅然說道:「慧覺不敢,但請皇甫松前輩自珍盛名。」

  皇甫松雙目凶光暴射,一陣令人寒慄的桀桀冷笑,說道:

  「小和尚,衝著你這一句話兒,老夫兄弟日後就要對少林多加照顧。」

  慧覺大師心中一震,雙目神光暴射,雙目一軒,方待發話。

  突然一聲嬌叱響自諸僧身後,三女聯袂電射而出,王寒梅更是面佈寒霜、秀眉倒挑地指著皇甫松叱道:「老鬼,不要以為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鬼魅伎倆嚇得了誰,姑娘還有一筆血債尚未向爾索取,你以為今日你們能活著下得了『朝天坪』麼?」

  皇甫松方自臉色一變,突然一聲怒喝:「丫頭找死!」

  身後西門豹電射而出,飛撲王寒梅。

  諸人一驚,方待拒敵。

  「西門豹,還不與少爺滾回去!」一條淡黑人影疾射迎上,但聞「砰!」一聲,西門豹一聲悶哼,身形飛退而回。

  淡黑人影隨即飄然落地,卻是那「幽靈書生」。

  但見他雙目冷電光芒一掃諸人,微一躬身,說道:「多謝諸位關懷,但在下話已出口,縱是斧鉞加身,也絕無反悔之理,在下斗膽,還請各位退回。」

  三女倏感一陣激動,方待說話,「幽靈書生」卻已徑自轉身而去,一時百感交集,齊一跺足電射掠回。

  三女一退,慧覺大師一嘆,也自率著少林諸僧轉身走回。

  「朝天坪」上剎那間又恢復一片死寂!

  但聞「幽靈書生」揚聲說道:「皇甫松,少爺話兒想必你已悉入耳內,時間無多,只管與申屠老鬼放手施為就是。」

  皇甫松暗暗一喜,忖道:「這是你小鬼自尋死路,怨不得老夫兄弟。」

  只一揮手,申屠君一閃上前,與皇甫松併肩而立,怒喝一聲:「小鬼,你要站穩了!」揚袖一揮,暗用十成「三陽神功」,一掌帶起一片狂濤,一股炙人欲焚的熱流飛襲而去。

  他這邊掌力方吐,皇甫松也自一聲獰笑,十成功力的「陰氣玄冰掌」跟著揮出,但未見一絲勁氣。

  一熱一冷,一前一後,兩股明暗強勁無倫的掌力猛向五丈外「幽靈書生」撞去。

  「幽靈書生」卻也未敢等閒視之,冷哼一聲,暗中用十成師門神掌功力,雙掌倏抬,飛翻而出。

  兩股排山勁氣方接,「砰!」地一聲震天大響,勁風四溢,熱流飛旋,天地為之色變,草木為之含悲!

  這一掌委實稱得上石破天驚、泣鬼驚神,群豪心神大震,血氣為之倒翻,忙不迭地紛紛向後退去。

  熱流方自觸身,仲孫玉突然憶起一事,心中狂震,一聲「不好!」尚未呼出,倏聞一聲悶哼,抬眼一望,「二魔」挺立依然,神色得意陰殘,但「幽靈書生」,卻已是衣袂狂飄,身形微微地一晃。

  「啊!」群豪忍不住一聲驚呼!諸人驚然動容,三女卻已花容失色!

  仲孫玉一時急氣交集,咬牙切齒的暗罵道:「好一對卑鄙無恥的老鬼,竟用這種下流伎倆取勝,這孩子輸的太冤枉了,太冤枉了。」

  在場群豪無一不是明眼人,但只有仲孫玉看出此中有詐,可見「二魔」這暗中取巧掩飾的是如何的天衣無縫。

  原來「幽靈書生」一聽「二魔」明知自己師門神掌威震宇內,但卻偏要與自己對掌,就知此中必有陰謀,早就暗將警惕之心提高,但他卻疏忽了「二魔」狡黠已極地將兩掌先後之間,錯開了一瞬間的距離!

  他方自一掌擊潰了申屠君的「三陽神功」,緊接著一股強勁絕倫。冰冷刺骨的氣流又自襲上身來,使得他再欲發掌已是不及,若非他隨念而動的護身真氣提起的早,他早已被震得連翻飛退、寒氣攻心、血液凝固而亡。

  他雖然明知自己百中疏一地中了對方陰謀,但畢竟他已被對方掌勁震得身形微晃,分明已經落敗,加以他天性的一身傲骨,使他絕不會在這種情形下揭穿對方陰謀,落人話柄。

  是以他雖然氣的殺機狂熾、雙目神光暴射,但一剎那間他又恢復了適才的平靜、冷峻,淡淡一笑,說道:「這一陣少爺認輸,皇甫松你且說說這三陣。」

  群魔雖感心中狂喜,但禁不住俱感臉上一熱,皇甫松更是極為得意地暗暗獰笑道:「小鬼,看來今日你是死定了,老夫這二陣不過牛刀小試,你即墮入老夫掌中,第三陣更是神鬼難逃,小鬼你等著挺屍吧!」

  表面上卻淡淡一笑,說道:「適才第二陣老夫兄弟已引起公憤,這三陣老夫兄弟再不能落人話柄,由老夫一人與你較量一種新奇玩藝兒──」

  突然一聲沉喝:「抬上來!」

  「朝天坪」上應聲上了適才七名壯漢。

  這七名壯漢甫一登上「朝天坪」,群豪中有些人便自一怔,暗忖說道:「這幾個老魔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但群豪中卻也有不少人略一思忖,隨即恍悟,不由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張口結舌、做聲不得。

  仲孫玉諸人及三女自然屬於後者,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地震駭,如何地擔憂,三女如何地急得珠淚泗流,但他們卻無法阻止這場大會繼續較量下去。

  少林諸僧神色肅然,慧覺大師更是雙掌合十,不住低誦: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原來七名壯漢中有兩對各以粗杠抬著兩隻巨缸,巨缸中滿滿地盛著一缸油,而另外三名壯漢則是分抱數捆業已劈好的乾柴。

  入目此情,即連那神色冷峻的「幽靈書生」也自雙目異采連閃地身形微微顫了一下。

  但這只是一剎那間,隨即他又趨於冷漠,而且鎮靜的出奇。

  皇甫松何許人也,早已將「幽靈書生」適才一剎那間神色悉收眼底,暗暗一喜,獰笑一聲,陰惻惻地說道:「小鬼,這是老夫別出心裁、絞盡腦汁,方始想出的一樁新奇且極為刺激的一種玩藝兒,你若不願嘗試,現在說明還來得及。」

  「幽靈書生」朗笑一聲,說道:「皇甫松,看來你早就準備好了,不必多言,速速將這較量的法兒說出,多行不義必自弊,你倒要小心自食惡果。」

  皇甫松老臉一熱,乾笑說道:「這是老夫得意絕學,為了你這小鬼焉能不及早準備──」

  話鋒微頓,雙目凶光一瞥已為七名壯漢停放妥當的兩隻巨缸,獰笑一聲接道:「這種較量方法極為簡單,這兩隻巨缸,人坐其中,缸沿及頸,稍時你我分坐一缸,缸外再加以熊熊大火,你我誰能在這沸油中靜坐最久,便算得勝,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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