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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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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孫雙成點頭說道:「不錯,倘若他們旨在山水,斷不會過東嶽而不登臨。」 王寒梅有心再問下去,但心知仲孫雙成此刻無法斷言藍九卿、雲姑二人意圖何為,祇得強自忍捺心中疑竇,默然不語。 仲孫雙成未見王寒梅開口,遂自將她那超人智慧用來思忖藍九卿、雲姑的意圖,也自未再開口。 前後四人均是在盡展身形的一路飛馳,日方中天,這前後四人已自先後馳出泰山屬區。 仲孫雙成望著前面藍九卿、雲姑二人一出泰山,便自直奔官道,忍不住嫣然一笑,說道:「梅妹妹看,他們果然奔濟南,我還能料定他們必會在濟南盤桓些時日,反正今日距離汴梁『大相國寺』約期還早,咱們姐妹索性暗中跟隨到底,我非要看看他們意圖何為不可。」 話聲方落,突然「咦!」地一聲,失聲急道:「梅妹快看,那不是艷妹?」 王寒梅神情一震,順著仲孫雙成手指處望去。 只見半里外一條纖小人影,疾如閃電飄風一般,打橫裡直向正自行走的藍九卿、雲姑撲去。 那條纖小人影距離藍九卿、雲姑二人尚有六五十丈距離,只見藍九卿已自如脫弩之矢般飛身迎上,戰作一團。 雲姑雖也比身跟下,但即佇立一旁,並未動手。 二人驚喜之餘,齊齊脫口一聲:「快走。」 身形更疾,捷如兩縷輕煙,飛飄趕去。 那條纖小人影果然正是陸菱艷,她自一個人兒離開汴梁後,發誓要趁這汴梁之約以前的一段時日,找著藍九卿、雲姑二人。 她滿腹心事,一腔怒火,一陣盲無目的的狂奔,竟被她誤打誤撞地也走了山南向北之路。 雖然她走的那條路,距離藍九卿、雲姑二人甫自踏上的那條官道,仍有半里之遙,但是她目力超人,就在藍九卿、雲姑二人攜手甫上官道之際,便被她一眼瞥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鬼使神差、冤家路狹,仇人見面自然地分外眼紅。 陸菱艷怒火中燒,殺機狂熾,那還顧得大白天裡官道上行人熙攘。 盡展身形飛馳趕去。 五十餘丈便自一聲嬌叱:「好一對狗男女,還不與我站住。」 玉掌翻飛,化影千百,狂飆陣陣,凌厲絕倫地飛撲而上。 藍九卿、雲姑二人做夢也料不到陸菱艷會追來此處。 入耳嬌叱,二人心中猛地一震。 雲姑到底心虛,花容為之失色。 藍九卿卻是飛快地鬆開雲姑柔荑,獰聲說道:「雲妹你且在此稍待,候我收拾了這個丫頭咱們再行上路。」 一聲桀桀怪笑,飛身迎上。 這是他和陸菱艷的第二次朝面,昔日第一次受挫於陸菱艷之後,他便返回陰山,精練功力,誓必將陸菱艷橫施凌辱,擊斃掌下,那知重下江湖,遍尋陸菱艷不著,遂將滿腔仇恨移在柳含煙身上,因為他以為沒有柳含煙橫裡在愛,仲孫雙成早已為他所有,斷不會讓他費盡手腳,劫掠仲孫雙成,復遭陸菱艷救去,留下那引為平生奇恥大辱的挖國之恨:謀害柳含煙未遂。「北邙」事後,他又三次由陰山潛出,風聞柳含煙身死「北邙」萬丈深淵,得意狂喜之餘,以為宇內除幾位仙俠外,再無敵手,大可唯我獨尊地橫行一世,快意恩仇。 他自遇雲姑後,雖然他已惡性稍改,有意向善,但那向善之日卻適在黃山之會以後,而且此一刻這恨之入骨的仇人,狹路相逢,使他那稍斂的凶殘個性,與殺機仇火一齊燃起。 一上來他便陰狠歹毒地暗將歹毒霸道無倫的「陰煞屍熹」滲入「六神通」成名絕技「流雲十式」之中,片片掌影,夾帶陣陣刺骨寒風,撲鼻惡臭,齊向陸菱艷週身大穴罩去。 他恨透了陸菱艷,直想一掌把陸菱艷擊斃,然後再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他心知陸菱艷功力超絕深厚,並非易與,故而使他更是用盡畢生功力,一招一式無不是凌厲絕倫的殺著。 陸菱艷自然也恨透了他,雖然他並未如願以償地對狄映雪施以凌辱毀容,但其心其行已是可誅。 陸菱艷目睹藍九卿身法掌勢也自不由暗暗一驚,心知他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功力又不知較昔日精進多少,功隨意動,暗暗地已將功力凝足。 高手過招,疾如閃電,更何況:二人俱是宇內有數之絕頂高手。 倏忽已是三十餘招過去。 兩團人影,閃電交錯,四溢凌厲掌風,陣陣惡臭,激起滿天飛砂走石,風雲變色聲勢駭人,周圍十丈內更是無法立足。 藍九卿提足「陰煞屍熹」,無奈卻奈何陸菱艷不得。 陸菱艷師門絕招頻施,卻也一時無法佔得上風。 雲姑櫻口緊閉,花容失色地佇立一旁,圓睜妙目,凝注鬥場霎也不霎一下。 她雖出身武林之家,但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她幾乎停止了呼吸,可以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一顆心幾乎欲脫腔而出。 要是以前,她該擔心陸菱艷的勝敗,而今,她已變了一個人兒,使她擔心萬分、緊張欲絕的是藍九卿的安危。 起先,她尚有些心虛,她不敢正視陸菱艷一雙怒火欲噴、神光湛湛的妙目。 然而數十招後,當她看到陸菱艷那種欲置藍九卿於死地而後甘心的打法,心虛漸漸地變成了憤怒,一雙妙目中,仇恨之火越來越盛,花容也漸矇上一層寒霜,一對細眉也自高高挑起,神態直欲噬人,令人望之不寒而慄。 她與藍九卿一般地痛恨陸菱艷,她認為陸菱艷是她和藍九卿二人大好前途的障礙,有如康莊大道上放置一片荊棘,陸菱艷有心拆散他們,要毀滅他們,要想和藍九卿美好甜蜜地終此一生,必須先除去這些可恨的阻力。 她更恨自己功力不逮,否則她早已且與檀郎聯手齊攻,除去這第一個障礙。 突然一聲震天大響,場中兩條人影一合即分。 藍九卿一個身形如斷線風箏般滾翻而起,「砰!」地一聲,墜落五丈以外。 緊接著,陸菱艷一聲嬌叱,如影隨形,飛掠而至,黛眉倒挑,妙目含煞,玉手一揚,方待劈下。 藍九卿一聲悽涼長嘆,閉目待斃。 雲姑混身一頓,心膽欲裂,嘶聲一聲淒厲狂呼:「艷姐。」 陸菱艷心中一軟,手上不由一窒。 雲姑已自狀如瘋狂,飛奔而至,一把抱著藍九卿,微轉螓首,流淚說道:「你要殺就先殺了我吧,要不就乾脆把我們一齊斃在掌下。」 藍九卿身形一顫,感動得兩眶熱淚奪眶而出。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落淚,但旋即又目射凶光地獰笑說道: 「丫頭,你殺啊!我們生不同時,死願同樞,你下手吧,少爺蹙蹙眉頭算不得陰山門下,不過你若讓少爺今日留得命在,日後總有你好瞧的──」 「住口!」陸菱艷本已為雲姑拼身忘己的真情流露所感動,心頭一軟,下不得手,入耳藍九卿這句凶態畢露的話兒,藍九卿種種惡行一齊浮上了腦際,嬌叱一聲,妙目含煞,黛眉倒剔地狠聲說道:「像你這種罪大惡極之人,留在世上,勢將為武林增添無窮禍害,姑娘索性成全你們吧。」 暗一咬牙,二次揚掌。 雲姑一聲絕望嘶呼:「陸菱艷你好狠。」 陸菱艷恍若未聞,冷哼一聲,玉手猛劈而下。 ▼第二十八章 突然一聲嬌呼劃空傳來:「艷妹住手!」 陸菱艷聞聲一震,硬生生地將已吐出的掌勁收回,嬌軀飛射一丈。 饒是如此,雲姑、藍九卿二人卻仍被掌風餘勁微微地掃了一下,齊齊一聲悶哼,滾翻出五六尺外。 陸菱艷聞聲已知來人為誰,心中一喜,扭轉螓首,一聲,「成姐!」尚未出口。 兩條纖小人影疾如閃電,飛掠而至。 人影斂處,正是那仲孫雙成、王寒梅二人。 仲孫雙成面佈寒霜,一雙妙目射出兩道利刃般冷芒,深深地掃了地上神情狼狽的藍九卿、雲姑二人一眼,冷哼一聲挑眉道:「藍九卿,若以你生平作為,今日就是萬死也不足以贖其萬一,不過姑娘適才被你們之間真情所感動,看在雲姑份上,姑且饒你一遭,希望你今後改過遷善,好自為之,不要──」 陸菱艷突然嬌喝道:「成姐,你怎能──」 仲孫雙成微一擺手接道:「你不要辜負了雲姑對你的一片深情,爾後你設若不能善待雲姑,或繼續為惡,撞在姑娘手中,那就沒有那麼便宜,你應當記住你昔日所為。」 藍九卿適才看清來人是仲孫雙成之後,便即心頭一涼,暗忖:完啦。這回撞在這丫頭手中,自己縱有十條命也難以保全。 正自暗嘆自己時運不濟、豪志未酬而身死,雲姑的命運將更悲慘,入耳此話,心中不由得大喜,但他不愧狡黠,表面上不露一絲聲色,雲姑自然亦感甚為意外,欣喜之餘,並未對仲孫雙成產生一絲感激,相反地她還暗暗發誓,日後必要洗雪這段恥辱,儘管她心中充滿了恨,但她卻不敢抬眼看三女一眼,因為她覺得三女目光有如六把利刃,森寒光芒迫得她抬不起頭來。 仲孫雙成自然看得出這種情形,暗暗一嘆,莊容說道:「雲姑,想必你也知道徐爺爺正自心急如焚、萬里奔波地到處找你,但是事到至今,我們也不願強迫你跟著我們回去,在你我來說,都會認為這是不道德的,我更不願問你如何地認識了藍九卿,不過我虔誠地希望你們珍惜這份情感,好自為之,後福無窮,你是聰明人,諒必不需要我多做贅言,我們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彼此之間情感已無殊手足,我很珍惜我們這段情感,同樣地我也希望你也重視它,今後我們是敵是友全在你一念之間,我今天所以阻止艷妹妹下手,饒過藍九卿,主是看在你那捨身忘己、真情流露份上;你們既然彼此相愛,就不應該讓對方走向毀滅之途,不要忘了徐爺爺日夜盼望著你,我們都不應該讓這位善良的老人傷心,我的話就說到這兒,你們去吧。」 仲孫雙成苦口婆心,語意深長的一番話兒,委實用心良苦,藍九卿、雲姑二人聽得神色連變之餘,也曾為之良知倏現,微生感動,無奈那是曇花一現,接著而來的是更深的仇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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