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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刀疤大漢微一沉吟道:「這麼一說,『幽靈書生』大概不致就是那小子化身,不過,這到時恐怕又是一樁扎手事兒。」

  瘦老人嘿嘿一笑道:「我看你大概是被嚇昏了頭了,老人家那種神功睥睨宇內,除了那小子外,無人能敵,咱們還是安心地等著做個分舵主罷。」

  說完,又是一陣得意奸笑。

  刀疤大漢將口一張,尚未說話。

  門外突然一個冰冷話聲說道:「好教二位失望,二位的分舵主恐怕做不成啦。」

  ▼第二十章

  「誰?」

  「什麼人?」

  瘦老人、刀疤大漢二人心神一震,臉色大變,齊齊揚起一聲暴喝。

  瘦老人暴喝聲中便一抬掌,將桌上油燈搧滅。

  身形閃電自椅上彈起,疾向屋角落去。

  「什麼人?爾等何不開門看看!」冰冷話聲道。

  黑暗中,瘦老人一扯刀疤大漢,突然又是一聲暴喝,四掌齊出,一陣排山勁氣徑向兩扇柴門擊去。

  「砰!」地一聲大響,兩扇柴門吃此一震之力,化為碎木片片,向門外激射飛襲而去。

  二人也自趁此剎那即失的難再良機,身形一前一後飛掠而出。

  甫一出屋,略一環顧,二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地連退數步。

  距茅屋五丈之外,赫然垂手佇立著一個身著黑色儒裝,面色慘白、冷峻醜陋的年輕書生。昏暗月色中直如幽靈,陰森可怖。

  瘦老人強攝心神,硬著頭皮跨前一步,拱手說道:「尊駕高姓大名,深夜蒞臨茅舍,不知有何教言?」

  黑衣書生面色木然地冷冷說道:「尊駕可是昔日名震西南、義薄雲天的『鐵算盤』馬鑫武馬師傅麼?」

  瘦老人心中暗自一震,臉色一變即隱,嘿嘿一笑道:

  「朋友看走了眼了,小老兒甚等樣人,怎敢自比馬──」

  話未說完,黑衣書生已自冷笑說道:「馬鑫武!在少爺眼底你最好老實一點,堂堂鬚眉男人竟不敢直認自己姓名,少爺替你可恥。」

  瘦老人方自老臉一紅,刀疤大漢已自冷冷說道:「不錯,這位即是昔年『鐵算盤』馬鑫武,你待怎地?」

  黑衣書生不理刀疤大漢問話,反向瘦老人冷冷說道:

  「馬鑫武!你也是昔日西南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地膽氣反不如一個年輕後輩。」

  刀疤大漢聞言雙目的光一閃,方待說話,馬鑫武突然沉聲說道:「朋友既已知老朽姓名何必相戲?請速示下大名及來意。」

  黑衣書生冷冷一笑道:「馬師傅真是貴人多忘事,先前二位在屋內尚且不時提起少爺名號,怎地此時卻忘了?」

  二人聞言一怔,但倏地臉色大變,心中狂震,連退數步地齊齊失聲呼道:「你,你就是『幽靈書生』?」

  黑衣書生道:「不錯,你二人記性還可以,少爺即是『幽靈書生』。」

  那瘦老人果然就是昔日西南一帶頗有聲名,明為臨潼「群英酒樓」樓主,暗為「地幽幫」爪牙的「鐵算盤」馬鑫武。

  馬鑫武一聽對方果是獨挫二魔、四邪、六狼的「幽靈書生」,只嚇得魂飛魄散、心神狂震,但他究竟不愧老奸巨猾。

  心智超人,心想自己與對方遠近無仇,何必一懼如此?膽氣稍壯,強笑一聲,拱手說道:「不想尊駕就是『幽靈書生』,尊駕近來震撼武林的作為,委實令馬鑫武佩服的緊,夤夜蒞臨足使蓬蓽生輝,但不知尊駕有何教言?」

  黑衣書生冷冷一笑道:「好說,好說,少爺對馬師傅大名更為心儀,此時此地,幸逢故人,樂何可支。」

  「故人?」馬鑫武暗暗一懍,強笑說道:「老朽那有榮幸高攀尊駕這等高人,但不知尊駕在何處見過老朽?」

  黑衣書生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馬師傅昔日盛名無殊中天之日,何人不知,那個不曉,在下忝為武林一介,如果說不認識馬師傅豈不令人譏笑。」

  馬鑫武方自嘿嘿一笑,刀疤漢子已自說道:「尊駕到底有何教言,可否早些示下,也讓在下好──」

  黑衣書生雙目突然射出兩道冷電光芒,刀疤大漢心中一懍,不由打了個寒噤,倏然住口。

  黑衣書生目光一斂,冷笑說道:「教言不敢當,在下只是來向馬師傅請教一樁事兒。」

  馬鑫武心中微鬆,忙道:「老朽何敢當尊駕請教二字!請只管下問,老朽是知無不言。」

  「真的麼?」

  馬鑫武一怔說道:「尊駕何出此言?馬鑫武為人向來如此,知無不言,請儘管下問。」

  黑衣書生冷哼一聲道:「未想到馬師傅待人如此誠信,看來聞名不如見面之言委實不差。」

  馬鑫武倏感老臉一熱,黑衣書生一頓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可放肆了,請問馬師傅,『地幽幫』餘孽是否有東山再起的打算?」

  馬鑫武不虞有此,心中一震,囁嚅道:「這,這,這一點請恕老朽難以奉告。」

  黑衣書生突然仰首一聲令人寒慄的冷笑:「馬師傅不是說過知無不言麼?」

  馬鑫武目光一轉狡黠地說道:「不錯,老朽是曾說過,實不相瞞,老朽昔日亦是『地幽幫』的一份子,但自本幫瓦解後,幫眾各自西東,早已未有聯絡,所以尊駕這項問題,委實令老朽難以作答。」

  「這就怪啦!」黑衣書生道:「適才在下屋外佇立良久,分明聽見馬師傅說過要等著做什麼分舵主,此時怎又推說不知?」

  此言一出,馬鑫武不由大窘,啞然半晌,方始暗一咬牙地點頭說道:「不錯!『地幽幫』確有東山再起之心,尊駕──」

  黑衣書生冷哼一聲道:「夠了,這樣才能稱得上一條漢子,馬師傅,這居後暗中策動之人不知又是那個?」

  馬鑫武聞言暗忖:這傢伙分明已將自己二人談話悉數入耳,此際卻要明知故問,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先告訴他,然後再見機行事,憑他老人家那身功力諒這小鬼也無可奈何。

  乾笑一聲,說道:「這位老人家想必尊駕也有耳聞,就是昔日『地幽一判』,武林人稱『鬼見愁』司馬唯我老前輩。」

  黑衣書生目中冷電光芒一閃,冷冷說道:「好極,好極!原來竟是司馬唯我,這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馬鑫武與刀疤大漢睹狀聞言,心中一慄暗道不妙。

  黑衣書生冷哼一聲,又道:「武林中只要有我──『幽靈書生』在,『地幽幫』就休想東山再起,馬鑫武,你且說說看,那司馬唯我現在何處?」

  馬鑫武心中一緊,乾笑一聲,拱手說道:「尊駕這是何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住口!」黑衣書生突然一聲輕喝,冷笑連聲地道:「好個井水不犯河水,馬鑫武,你且看看少爺究係何人。」

  倏舉右掌在自己臉上閃電一抹,隨即垂下,就在這一剎那間,馬鑫武已藉著昏暗月光,將幽靈書生的一張臉看得清清楚楚。

  如遭電殛,神色大變,心膽俱裂,連退數步地瞪目顫聲呼道:「啊!你是那──」

  「住口!」黑衣書生一聲輕喝,冷笑說道:「既知少爺為誰,向不留一活口,馬鑫武,你還不與少爺快快說出司馬唯我藏身之處,難道還要少爺動手不成?」

  馬鑫武想是被適才這做夢也未料到的變故震懾的呆住了,此時又為對方的話兒驚醒,略一思忖,一絲寒氣直透髮梢,顧不得出聲招呼刀疤大漢,一聲不響,轉身飛逃。

  黑衣書生視若無睹,容得馬鑫武逃出五丈外,方始冷哼一聲,右掌疾探向著馬鑫武背後,微微地一抓一帶。

  馬鑫武一個疾進身形,恍若受了牽引般,突然倒飛後退,無巧不巧地又落回原處。

  馬鑫武一時魂飛魄散,方始閉目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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