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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砰」地一聲大震,黑衣書生紋風未動,衣角未飄,西門豹卻已悶哼一聲,倒退三步。諸魔心神大震,西門豹更是神色剎那數變地做聲不得。

  六狼不敵不說,一代魔頭「禿鷹」竟被震退三步,這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事!

  然而,黑衣書生顯然只用六成真力。

  趁此邪魔心神狂震之剎那間,黑衣書生冷冷說道:「鄭天化,就憑少爺適才這一手,可能讓你們在一旁稍候片刻?」

  鄭天化尚未說話,西門豹方待有所行動。

  皇甫松突然一擺手道:「四位賢弟暫請退後,皇甫松一會高人。」

  四邪聞言齊聲道:「小弟遵命!」向兩下各移五尺,讓出一條路來。

  皇甫松大步下亭,申屠君緊跟身後。

  在黑衣書生面前二三丈處駐足,尚未說話,黑衣書生又自冷冷說道:「好極!好極!鬼使神差,竟令爾等聚在一處,倒省去少爺不少手腳。」皇甫松一怔說道:「娃兒尊姓大名,深夜蒞臨哀牢找老夫何事?」

  黑衣書生道:「少爺是受人之託及本身一點私事特來拜望,至於少爺姓名,目前尚無告訴你的必要。」

  皇甫松暗罵一聲:「小鬼,且容你賣狂一時──」

  表面上卻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這些暫時不談,不過聽尊駕適才口氣好像並不認得老夫等。」

  黑衣書生冷冷道,「你錯了!久仰大名,恨未識荊耳。」

  「難怪!難怪!」皇甫松轉頭連點地道,「以尊駕這點年紀,尚不為過,尊駕師承是哪位高人?」

  「皇甫松,你最好少動歪腦筋,稍時你臨死前當會明白。」

  皇甫松雙目殺機一閃即隱,乾笑說道:「對,對,對!那麼尊駕來此何事,受誰之託總可以說吧?」

  黑衣書生道:「皇甫松你真的要問?」

  皇甫松哈哈狂笑道:「自然,自然,要不,老夫死後尚不知為何,豈不天大笑話。」

  黑衣書生一語不發,儒袖突然一揚,一宗銀白物體已自袖中閃電飛出,直射皇甫松面門。

  皇甫松不愧一代魔頭,儘管內心是如何地震驚於來人的絕世手法,但卻目光凝注快速射向自己面門的銀白之物,動都未動。

  果然不出皇甫松所料,就在來物距離他面門不到半尺之際,似受牽引般,突然進勢一頓,「啪」地一聲落在皇甫松腳前。

  原來只不過是一塊刻有花紋的銀牌。

  四邪、六狼入目此物毫無反應,充其量不過微顯詫異。

  然而二魔入目這區區一塊銀牌,卻如遭電殛,心中狂震,神色大變,連連後退。

  半晌,皇甫松方始回過神來,厲聲說道:「小鬼,你,你何來此物?是那老鬼何人?」

  黑衣書生冷冷道:「皇甫松,你二人猶未忘記此物麼?」

  一頓又道:「想不到威震宇內的二魔竟會如此怕見區區一塊銀牌,真是天大笑話,令人難以置──」

  「住口!」皇甫松突然一聲暴喝,目射凶芒地厲聲說道:

  「小鬼!你究係何人?竟敢裝神弄鬼地戲弄老夫兄弟。」

  「裝神扮鬼?你這兩個大逆不道的畜生!」黑衣書生冷笑說道:「皇甫松,廢話少說,你既未忘此物那就更好,你們兩個自己說該怎麼辦?」

  皇甫松突然一聲淒厲長笑,獰聲說道:「好,好,好,想不到數十年後的今天,那老鬼猶能差人找上哀牢,老夫兄弟二命在此,只要你有本事儘管拿去。」

  黑衣書生道:「皇甫松,你也把你們那兩條性命看得太以輕賤,取爾性命,那是少爺私事,目前少爺只要你們那四條狗腿。」

  皇甫松突然又是一陣狂笑:「小鬼!就是那老鬼自己到此也不敢說此大話,你──」

  話聲至此,神情一震,喃喃說道:「老鬼所差、自己私事卜──」

  雙目凶光突然暴射,凝注黑衣書生,厲聲說道:「小鬼!你可是柳──」

  「住口!」黑衣書生神情一震,突然揚起一聲暴喝,震得諸魔耳際嗡嗡作響,六狼胸中血氣狂翻。

  黑衣書生神情一震之後,倏又恢復冷漠神態,說道:

  「柳含煙已隨孤島永淪大海,此生不再復出,少爺名號『幽靈書生』,皇甫松,你休要疑神疑鬼地認錯了。」

  一句話兒聽得諸魔臉色連變。

  雷天雲驚駭中深注黑衣書生一眼,突然厲聲說道:「小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撞進來,你就是燒成灰大爺也能認得,拿命來罷。」

  仇火中燒,頓忘所以,身形閃電撲上。

  「回去!」皇甫松突然一掌揮退雷天雲,凝注黑衣書生陰惻惻地說道:「你是柳含煙也好,幽靈書生也好,反正你既登哀牢就別想再活著回去,屆時在你埋骨的一坏黃土上,老夫將你雙名並列就是,拿命來罷。」

  話落、身進,好快,人未至,一片刺骨陰風已向黑衣書生撞到。

  「且慢!」黑衣書生一聲冷喝,儒袖輕揮。

  皇甫松得意絕學「玄冰掌」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心中方自一驚,一片平生僅遇,雄渾絕倫的無形勁氣隨著湧至,不但迫得自己身形猛退,而且隱隱有窒息之感。

  面上難掩心中驚駭地厲聲道:「小鬼!你尚有何遺言?」

  黑衣書生冷冷一笑道:「要上最好會同申屠君一齊,免得少爺多費手腳。」

  這人委實狂得令人害怕。面對武學睥睨宇內的蓋世魔頭竟要以一敵二。

  二魔當然明白目前情勢,不等皇甫松說話,申屠便已桀桀怪笑地大步走前,目射凶芒的厲聲說道:「恭敬不如從命,老二,咱們成全了他罷。」

  齊齊一聲厲吼,閃身撲去。

  黑衣書生冷冷一笑:「這樣才是!」如幽靈般,直飛迫上。

  這是一件空前未有之事,兩個成名多年的蓋世魔頭,居然聯手對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輩。

  這是一場空前未有,慘烈絕倫的殊死搏鬥。

  這兩件事任擇其一,傳出去便可使整個宇內震動。

  冰冷刺骨的陰風飛旋,奇熱灸人的氣流激揚,雄渾絕倫,但又輕飄無力,卻足以石破天驚,驚神泣鬼的勁氣彌空。

  高手過招,快逾閃電,何況這是三個武功幾至化境的絕頂高手。

  三條人影閃電交錯,黑衣書生始終如幽靈般飄蕩,穿梭似地來往於兩片冷熱不同的排山勁氣中。

  冷得刺骨,中人欲僵。

  熱得灸人,中人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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