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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伸手拉住了他,被他那高大身軀,憋足了的猛勁,帶得一踉蹌:「慢點兒,達魯花赤……」

  「怎麼?」那位達魯花赤回頭瞪了眼:「小莫,難不成你想先進去?」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連忙道:「不是,達魯花赤,那有我先進去的道理?我是說,達魯花赤貴為,貴為……應該小心點。」

  那位達魯花赤頭一仰,哈哈笑道:「小莫,謝謝你,你們漢人有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跟這位小娘子纏綿一度,銷魂真箇,雖死何憾,別耽誤我的大好時光,放手吧。」

  一甩手腕,放步奔了過去。

  適時,唱歌人兒扭轉螓首,呼地一聲,吹滅了帳篷口那盞小燈,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聽見她一聲蕩笑道:「進都進來了,急什麼!」

  隨即,一切歸於寂靜。

  焦急的,是樹林外那四個。

  半晌之後,那位達魯花赤春風滿面,衣衫不整地出來了,邊走邊笑,手裏提著兩隻馬靴。

  那四個神情一鬆,忙迎了上去,齊聲問道:「怎麼樣?」

  「別問我。」那位達魯花赤搖頭笑道:「你們進去以後就知道了,哈,妙,妙,妙哇,妙透了,到今日我才知道漢家女子……哈,妙,妙……」

  一矮身,坐在了樹根下,霎時像隻鬥敗了的公雞。

  那四個想再問,結果沒一個開口,因為樹林裏又傳出來那嬌慵無力,令人心跳血沸的喚人聲。

  進去的時候像瘋狂的虎,出來的時候固然也一臉的心滿意足,回味無窮神色,但一坐下,便都像洩了氣的皮球。

  個個都搖頭嘆息,「看不出」此女如此「厲害」。

  輪到瘦高漢子的時候,樹林裏傳出了話,瘦高漢子他被擋了駕,沒做成入幕之賓。

  五個人乘興而來,唯有他敗興而去。

  那位達魯花赤留下了一筆重重的賞賜,然後,與另兩個黃鬚大漢互相攙扶著走了,一搖一晃的,像喝醉了酒。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跟瘦高漢子走作一路,瘦高漢子攙扶著他,一路直嘀咕,恨得牙癢癢的。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搖頭說道:「算了吧,你,別嘮叨個沒完了,怪誰?那要怪你自己福氣不夠,造化不夠,這樣吧,回城後,你自己尋樂子去,花用多少,算少爺我的!」

  瘦高漢子不關心這個,卻忍不住問道:「少爺,那帳篷裏什麼樣兒。」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一搖頭,有氣無力地道:「誰知道,黑漆漆的,伸手難見五指,誰看得見?」

  瘦高漢子吞了一口唾沫,道:「這麼說,您也沒看見她……」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哈哈一笑,道:「你簡直是,看個什麼勁兒,有……」

  突然眼一直,停了步,喝問道:「誰,你是誰?」

  瘦高漢子正在全神貫注地聽,聞言忙抬頭向前望去,只見丈餘外的路中央負手站著個人,是那位青衫客,正寒著一張臉,一動不動。

  瘦高漢子一怔,道:「喂,你是……」

  青衫客突然開了口,話聲冰冷懾人:「問你家少爺,他在酒樓上見過我。」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一定神,一凝目,神情為之一震,脫口呼道:「是你……」

  「不錯,是我。」青衫客冷然點頭,道:「難得你還記得我。」

  瘦高漢子叱道:「什麼你呀我的,叫少……」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掙離了瘦高漢子的扶持,一抬手,攔住瘦高漢子話頭,望著青衫客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半夜地跑到這兒來攔路?」

  青衫客冷冷一笑,道:「你那奴才秦風,不是把我交給你了嗎,如今我自動跟了過來,難道你還不樂意?」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臉色微微一變,道:「你聽見了?」

  青衫客冷然點頭,道:「不錯,我字字悉入耳中。」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道:「你是姓韋,還是姓魏?」

  青衫客道:「我姓韋,韋陀的韋!」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道:「你叫……」

  青衫客道:「韋慕嵐,仰慕的慕,山嵐的嵐。」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道:「叫韋慕嵐,不是韋……」

  話鋒忽頓,接道:「你打聽謝家幹什麼?」

  青衫客韋慕嵐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所以打聽謝家事,旨在找人……」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道:「找誰?找謝家的人。」

  「不錯。」韋慕嵐微一點頭,道:「我是要找謝家的人,另外,我還要找當年陷害謝姑娘,把謝姑娘送入金廷的人。」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臉色為之一變,旋即笑道:「誰不知道謝姑娘早被送往異域和番去了,如今謝家已沒了人,那又怎麼能說陷害……」

  韋慕嵐截口說道:「據我所知,當年的金人皇帝,一見謝姑娘後,驚為天人,並沒有把謝姑娘送往異域去和好蒙古人,至於是不是陷害、拆散人情侶,硬把那麼一位身家清白的淑女獻與異族,你說這該叫什麼?」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呆了一呆,道:「就算是吧,但跟我有何干,你攔我路幹什麼?」

  韋慕嵐冷然一笑,道:「好話,我要知道一下,你莫家為什麼派人留意打聽謝家事的人,為什麼對姓韋的人特別感興趣。」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大吃一驚,道:「這是誰說的……」

  韋慕嵐道:「你莫家的好奴才,秦風。」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忙道:「你聽他胡說八道……」

  韋慕嵐截口說道:「我卻要找你問個清楚。」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道:「秦風那狗奴才,他無中生有……」

  韋慕嵐道:「我自會讓你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臉色一變,目光忽轉陰毒,道:「你真要問?」

  韋慕嵐道:「你多此一問,不想問我也不來了。」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陰陰一笑,道:「那麼,你先告訴我,你跟玉書生韋志遠有什麼淵源?」

  韋慕嵐目中異采一閃,道:「你知道他老人家,那是最好不過,他老人家是我的義父,我是他老人家的義子,兼衣缽傳人。」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陰笑說道:「好極了,那就不會有錯了,你那義父,他還在嗎?」

  韋慕嵐道:「他老人家健在……」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嘿嘿一笑,道:「這倒好,他可真是聖人,沒想到二十年後的今天,他仍未能忘情於謝蘭馨,姓韋的,要找她到關外去,只是,即使能找到她,她還活著,正如你所說,伊人已為人婦,而且是終生伴食腥膻,衣獸皮的異族,若之奈何,只有淚眼相望,徒呼負負了……先把這小子斃了。」

  瘦高漢子應聲竄起,電一般地撲向了韋慕嵐。

  韋慕嵐雙眉微揚,道:「你這是讓他找死。」

  話未說完,瘦高漢子已然撲到,雙掌一翻,當胸便劈,一上手便是狠毒辣招,要命的殺手。

  韋慕嵐手中摺扇電出,猛力一下敲在瘦高漢子的腋脈上,瘦高漢子一聲大叫還沒有出口,韋慕嵐挺身而進,摺扇再遞,一下子又點在瘦高漢子的喉結上,瘦高漢子哼都沒能哼一聲,兩眼上翻,砰然倒地。

  瘦高漢子是名好手,可是他未能在韋慕嵐摺扇下走完一招,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神情猛震,臉色大變道:「沒想到韋志遠當年仗以縱橫宇內的武學,今天重現在你的身上,姓韋的,你試試少爺我的!」

  閃身撲向了韋慕嵐,他的身手本比瘦高漢子高,但如今看來,卻不如瘦高漢子適才那一撲快捷俐落。

  韋慕嵐冷冷一笑,道:「色是傷身劍,欲更是武家的大忌,你……」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已然撲到,左掌一翻,抓向韋慕嵐胸前將臺要穴。

  出左掌,也許他慣用左手。

  韋慕嵐不閃不躲,摺扇豎立,硬向他那左掌迎去。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嘿嘿一笑,道:「姓韋的,你小子上當了。」

  右掌猛地一抖,一蓬黑忽忽的東西,兜頭向韋慕嵐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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