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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怕的就是這一句,連忙支撐著爬了起來,可憐他一身是泥,滿嘴是血。

  青衫客冷冷一笑,道:「如果不想再來二回,就乖乖答我問話。」

  秦風吐了一口血,道:「好吧,姓韋的,算你狠,想知道什麼,你問吧。」

  青衫客道:「先答我第一問,你怎麼知道我姓韋?」

  秦風道:「趙大的老婆說的……」

  青衫客一怔,道:「趙大的老婆?」

  秦風道:「你不是向趙大打聽過謝家的事嗎?他老婆把這件事報告了我家老爺。」

  青衫客「哦」地一聲道:「她為什麼把這件事報與了你家老爺?」

  秦風道:「十多年前我家老爺吩咐過,只要有人打聽謝家的事,尤其是姓韋的人,要立刻報與我家老爺知道。」

  青衫客沉吟說道:「尤其是姓韋的,尤其是……」

  忽地抬眼接道:「你家老爺是誰?」

  秦風道:「我家老爺姓莫,叫莫滄江。」

  青衫客道:「莫滄江?他是幹什麼的?」

  秦風道:「我家老爺是開封的首富。」

  青衫客道:「二十年前他當過這兒的知府?」

  「不。」秦風搖頭說道:「我家老爺沒有做過官,他本是武……」倏地住口不言。

  青衫客替他接了下去:「他本是武林中人,可對?」

  既然說漏了嘴,秦風他只有點了點頭,道:「是的,不錯,我家老爺本是武林中人,不但成名甚早,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而且交遊極廣,朋友極多,跺跺腳能使開封城晃動,我看你最好還是別難為我。」

  青衫客倏然一笑,道:「別拿他嚇我,更有名的武林人物我也見過,現在你告訴我,他為什麼這麼留意姓韋的。」

  秦風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十多年前我家老爺是這麼吩咐趙大夫妻的,而趙大夫妻也……」

  青衫客截口說道:「你家老爺莫滄江,當年他認識謝家麼?」

  秦風搖頭說道:「不認識,跟謝家沒有來往。」

  青衫客道:「那就怪了,他為什麼這麼關顧謝家、留意姓韋的……」一抬眼,接道:「這麼說來,是莫滄江池命你跟蹤我的?」

  秦風點了點頭,道:「是的,是我家老爺命我……」

  青衫客截口說道:「他命你跟蹤我的用意何在?」

  秦風道:「趙大的老婆說她丈夫說你姓魏,她卻認為丈夫沒聽真,恐怕你是姓韋,所以我家老爺命我弄清楚你到底姓什麼,來開封幹什麼的?」

  青衫客淡然一笑,道:「他該派個能幹一點的,剛才在酒樓上那個叫小莫的是莫滄江的什麼人?」

  秦風道:「那是我家少爺!」

  青衫客道:「莫滄江有個好兒子,由子觀父,做父親的怕也不怎麼樣,那三個碧眼黃鬚的又是誰?」

  秦風道:「你剛才也在酒樓上,該已……」

  青衫客道:「如今我問你,要你說。」

  秦風沒奈何,只得說道:「坐在中間的那一位,是達魯花赤,另兩位是達魯花赤的兩位結拜弟兄,都是元軍的一流好手。」

  青衫客道:「他三個跟莫家是什麼關係?」

  秦風道:「三位大人是我家老爺的好朋友,他三位常到莫府走動,今天我家老爺人不舒服,所以由少爺陪著……」

  青衫客道:「莫滄江本是武林人,如今又是開封城首富,他怎麼會跟官家的人攀上交情,而且是這位達魯花赤?」

  秦風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要想知道,你最好問我家老爺去。」

  青衫客淡然一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去嗎?告訴你,遲早我會登門找上他莫滄江的,如今你告訴我當年謝家姑娘是怎麼被選進金廷的?」

  秦風又搖了頭,道:「這我也不知道,據我所知,我家老爺根本不認識謝家,也從沒跟謝家來往過。」

  青衫客道:「那他為什麼留意打聽謝家事情的人,尤其姓韋的。」

  秦風呆了一呆,道:「我說過我不知道。」

  青衫客道:「真的麼?」秦風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你就是殺了我,我還是不知道。」

  青衫客道:「那麼,你告訴我,你家那位少爺,他知道不?」

  秦風道:「我家少爺也許知道,你找他去好了。」

  青衫客雙眉微揚,冷冷一笑道:「我當然要找他,本來我就要找他。」

  話鋒微頓,又道:「你在這兒歇歇,天亮前後你就能站起來走路了。」

  右腕一翻,摺扇點上秦風的左胸,秦風身影一晃,砰然倒在地上,靜靜地,沒再動一動。

  青衫客一抬腿,把秦風踢到胡同一邊的牆根下,然後邁步向胡同外行去,很快地消失了……

  ▼第二章 解衣割肌

  禹王臺,在開封城東約摸三里處,臺高兩丈多,周圍一百二十步,上面祭祀著治水的大禹王。

  禹王臺又叫古吹臺,原是師曠吹簫的所在,後來漢梁孝王又加增建,才改名叫禹王臺。

  禹王臺地處城外荒郊曠野,附近本就很難看到人跡,到了夜晚,那就更不會有人了。

  空蕩蕩地,靜悄悄地,只有勁風呼嘯,夜梟悲啼。

  今夜,沒有月,大地上黑黝黝的一片。

  在禹王臺後面有一大樹林,樹林裏有著黑忽忽一大堆的東西,看不清那是什麼,說它像茅屋,它卻是圓的,說它是座巨塚,它的頂端卻又是尖的。

  在樹林外面的一株樹幹半腰上,掛著一盞燈,那是一盞馬燈,蒙古人用的馬燈,蒙古人用來掛在帳篷外,風吹不滅的那種燈。

  除了看見那盞燈在夜風裏搖晃,偶爾碰著樹幹發出「卡」、「卡」的聲響外,別的再也難看見什麼,再也難聽見什麼。

  這兒就是這麼一副有靜也有動的景象。

  驀地,五條人影劃破寂靜夜色由遠處馳來,轉眼間一起射落在樹林前的那盞燈下。

  微弱的燈光下,仍可看得清楚,是那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那瘦高漢子,還有那三個碧眼黃鬚大漢。

  落地後略一打量,只聽那位達魯花亦道:「怎麼搞的,沒有人,小莫,難不成咱們來早了。」

  叫小莫的白衣年輕人還沒有答話,一個甜美,嬌媚,令人聽來魂魄飄飄,心跳血騰的嗲聲嗲氣話聲,由樹林裏傳了出來:「誰說的,我已經候駕多時,有點不耐煩了。」

  五個人忙抬眼望去,樹林裏一亮,挑出了一盞小燈,小燈照耀下,可以看出那黑忽忽的一堆,原來是一座大帳篷,帳篷裏沒點燈,帳篷口上,卻站著那位唱歌的人兒。

  她換過了裝束,如今披在嬌軀上的,是一襲透明輕紗的晚裝,燈光下,那成熟,不胖不瘦,恰到好處的玲瓏嬌軀,隱約可見。

  而今,這五個人恨得牙癢癢的,是燈光太微弱,她在那透明的輕紗晚裝裏,還穿了一件褻衣。

  饒是如此,該也很夠暴露了。

  香肩,粉臂,修長的玉腿,全在輕紗後隱現,那輕紗擋不住她散發的惑人魅力。

  這時候看,益顯玉骨冰肌,肌膚嬌嫩,說得那個一點,她簡直就像用玉或象牙雕成的。

  尤其令那五個難以按捺的,是她那微微蓬鬆的一頭烏雲,那酡紅的嬌靨,那勾魂的眸子,那要人命,小嘴角挑著的一絲媚笑。

  像這般地佈施色相,前無古人,在那年頭,的確令人咋舌。

  可不是嗎?瞧那五個舌硬喉乾,手心冒汗,瞪著眼,張著嘴的噁心饞像。

  也難怪,在這時候,她不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尤物。

  她笑了,笑得令人難以形容,難以意會:「先進來一個,其他的在外面候著。」

  那位達魯花赤閃身就要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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