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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把羅碧珠告訴他的,乃母料定是他殺了莫懷古的事告訴了郭懷。

  聽畢,郭懷道:「兄弟,我也料定你瞞不過這個厲害女人,只是,她那個女兒倒是很難得,不過,恐怕兄弟你沒有這個意思。」

  郭懷似乎是說笑,可是看看他神情正經,又不像。

  所以,關山月也神情正經:「哥哥知道,我還有很多事,也肩負著匡復的重責大任,任重而道遠,不適宜,也不敢想,不過,我仍願意許她為生平頭一個紅粉知己。」

  郭懷道:「我知道,我也正要告訴兄弟,雖然『南霸天』夫婦是『南霸天』夫婦,他倆的女兒是他倆的女兒,但『南霸天』夫婦畢竟跟官府站在一邊,說是滿虜爪牙,並不為過,何況,這裡頭還有個『西南』甘家?羅強夫婦沒什麼大惡,聽兄弟所說,可知因為兄弟救了他倆的女兒,他倆表現也不錯,可是,他夫婦是不會改變的,權衡利害,他夫婦還是會甘為滿虜爪牙,今後能不碰還是少碰。」

  關山月道:「今後恐怕也沒有再相見的機會了,那位羅夫人自料定是我殺害莫懷古之後,對我的態度已有所改變,她不會再碰我了,事實上她也已經告誡女兒了,關山月不簡單,不能碰。」

  郭懷道:「那最好,雙方都認為從此不能碰。」

  關山月:「哥哥,這『西南』甘家究竟是……」

  郭懷道:「『西南』甘家家大業大,富甲一方,也稱霸一方,當家的甘瘤子,一代黑道巨擘,好修為,性殘暴,為滿虜一大爪牙,『西南』能至今平穩,全仗甘瘤子之坐鎮。」

  甘瘤子跺跺腳,恐怕整個「西南」都會震動。

  關山月雙眉微揚,兩眼威棱閃動,道:「我記住這個甘瘤子了。」

  郭懷道:「兄弟,就像我剛才說的,你用這種手法殺莫懷古,是不想讓人知道是你殺了莫懷古,因為你要找的其他幾個,都在官裡,怕一旦讓人知道,今後再想找那幾個,就難上加難。」

  關山月道:「是的,哥哥,最重要的還是匡復重任。匡復工作,並不一定非跟滿虜正面爭鬥廝殺不可,那功效也不大,可用之法,可走之路很多,但是不管怎麼談,都以不讓滿虜知道關山月殺官為上。」

  郭懷一點頭:「說的好,兄弟,你我所見略同,既是如此,兄弟,你今後更要謀定而後動,更要小心了。」

  關山月道:「是,哥哥,我剛不是告訴哥哥了嗎?那位羅小姐也說……」

  郭懷道:「兄弟,那位羅小姐說的是今後,說的是江湖上,哥哥我也是這意思,可是哥哥說的還有如今,『廣東』官裡。」

  關山月道:「哥哥是說……」

  郭懷道:「我是說『巡撫衙門』姓譚的,『總督衙門』姓苗的,恐怕都胸中雪亮,知道人是兄弟你殺的。」

  關山月心頭震動,道:「是麼?」

  郭懷道:「是的,兄弟,這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老江湖,兄弟你這手法瞞不了他倆的,不過不要緊,他兩個都會密而不宣,都會裝不知道。」

  關山月道:「哥哥是說……」

  郭懷道:「先說姓譚的,他是個副總捕,總捕頭一職不出缺,他永遠沒有機會,總捕頭一職出了缺,他是升任總捕的不二人選,所以,可以說他樂見莫懷古死,他也不在乎莫懷古是怎麼死的,死在何人之手,同時,把人情送給羅強,『南霸天』日後對他的助益大,絕對強過把兄弟你報請『提刑按察使司』處決,而且,他也沒有把握能處決兄弟……」

  關山月沒說話。

  話鋒微頓,郭懷接道:「至於『總督衙門』那個娃苗的,督撫不和,其來有自,督撫同城,不和更甚,在上者如此,在下得更是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不絕,莫懷古名氣比姓苗的大,能耐也比姓苗的強,姓苗的久居下風,老臉無光,甚至透不過氣來,不能替主子爭氣,飯碗恐怕也將不保,早已經恨莫懷古入骨了,如今莫懷古死了,他只有心中大快,繼任的人未必能像莫懷古一樣再強過他,從此他可以為主子爭光采了,當然就更不會在乎是誰殺了莫懷古了,說不定他還暗暗感謝那殺莫懷古的人呢!可是今後的別人不見得都是姓譚的,姓苗的!」

  關山月道:「聆聽哥哥一席話,勝走江湖十年,哥哥的話,我記住了!」

  郭懷道:「那哥哥我就放心了。兄弟,其他幾個,知道都在那兒麼?」

  關山月道:「老人家給我的指示,都是那幾個殘兇的姓名及當年所在,事隔十年,不知道是不是都已不在原處,或者已經改名換姓了,像莫懷古,就是個例子,他原在吳三桂的『平西王府』,滿虜撤『三藩』,吳三桂死,他跑來了『廣東』『巡撫衙門』任職,不是金花密告,他帶著人等在此地截我,『總督衙門』姓苗的叫他的姓名,我還不知道是他。」

  郭懷道:「十年不是短時日,人事變化是大,兄弟問過莫懷古沒有?」

  「問過了!」關山月說,他把莫懷古說的,告訴了郭懷。

  聽畢,郭懷道:「只知道自己,彼此間卻一無所知,莫懷古死到臨頭,加以這些人都是棄宗忘祖,賣身投靠之徒,更不會講什麼義氣,莫懷古之言可信,滿虜行事之秘密,可想而知,也頗見高明。當年不知是那一個主其事?老人家可有指示?」

  關山月道:「這倒沒有。」

  郭懷道:「滿虜行事秘密,主其事者也頗為高明,幾個殘兇只知自己,彼此間一無所知,如今對咱們來說,卻是好處,他幾個不會改名換姓,也不會隱瞞他原在何處,莫懷古就是個例子,頂多事隔十年,人事已非,難找些,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找得到的,兄弟可以放心。」

  關山月揚起雙眉,目中威棱再見,道:「謝謝哥哥,就是天涯海角,翻開每一寸地皮,我也要找到另幾個,這不僅是報仇雪恨,也是為了匡復。」

  郭懷道:「兄弟,說就好,不要輕動殺機,嚇人!」

  關山月道:「哥哥不知道,我義父死得好慘,還連累個鄰居姑娘,至今生死不明……哥哥,她是個姑娘家,又為了救我,佯稱是我義父之女,僅此一女,一旦落入眾殘兇之手……」

  那是可想而知。

  他住口不語,沒說下去,說不下去了!

  郭懷道:「兄弟,你的事,老人家告訴我了,哥哥我的事,老人家不也告訴你了!」

  關山月懂了,目中威棱倏斂,神態恢復,道:「哥哥,我失態。」

  郭懷道:「至於那位姑娘,我不願再安慰你,既已如此,只有面對了!」

  關山月既已忍住,又再忍住,應了一聲:「是!」

  郭懷有意岔開話題:「別老說兄弟的事了,說說哥哥我的事吧!當年我離開『北京』之後,趕往『天津』,帶走了『天津船幫』,合『海威堂』義父舊部,創『海威幫』……」

  關山月道:「那位羅夫人甘鳳英跟我說了。」

  郭懷道:「是嗎?」

  關山月把甘鳳英告訴他的,說了一遍,最後道:「哥哥令人欽敬,令人佩服。」

  郭懷道:「這個女人可真多嘴,看來我的名氣相當太了。」

  關山月道:「哥哥『無玷玉龍』的威名何止相當大,簡直就震動『北京』,天下皆知了。」

  郭懷道:「說什麼欽敬,說什麼佩服,又說什麼震動『北京』,天下皆知,我不過是盡人子之孝,繼承師父、義父兩位老人家之志,為匡復大業盡心力而已。」

  關山月道:「但是能轟動『北京城』,震驚滿虜大內,並帶走『天津船幫』,創立『海威幫』,至今令滿虜不敢正視,不敢輕動,這就令人欽敬,令人佩服。」

  郭懷道:「行了!兄弟,哥哥我再告訴你些甘鳳英沒告訴你的吧!」

  關山月道:「哥哥是說……」

  郭懷道:「我沒聽兄弟說起『群義鏢局』歐陽姐妹的事。」

  關山月道:「甘鳳英沒告訴我。」

  郭懷道:「這就是我要告訴兄弟的。」

  關山月道:「哥哥請說。」

  郭懷道:「初到『北京』時,我得找個安身立足的地方,我到『天橋』『群義鏢局』謀職,這也是有心幫她姐妹的忙,姐妹倆一個叫『霜』,一個叫『雪』,雪比霜熱,霜比雪冷,其實是做姐姐的承擔的太多,心事太多,幾經周折,好不容易才進了鏢局,姐妹倆對我不錯,我也幫了她姐妹的忙,幾乎成了一家人……」

  關山月道:「哥哥離開了『北京』,這姐妹倆……」

  郭懷道:「也離開『北京』了。」

  關山月道:「如今姐妹倆在……哥哥可知道姬妹倆上那裡去了?」

  郭懷道:「知道,她姐妹倆跟著我上『南海』來了。」

  這是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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