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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大帽遮臉白衣人抬手取下大草帽,不但他的手白皙修長,根根似玉,也好相貌,長眉斜飛,眉目眼角微翹,俊逸英挺,男人裡找不出幾個來,尤其他還流露著一種不凡,而且懾人的氣度,那是一種威儀,這在男人中更少見。

  關山月心頭再震,三字「好人品」差一點脫口而出。白衣人一雙星目冷光如電逼視著他,他定了定神,開口說話:「尊駕是……」

  白衣人也說了話:「『廣東』官裡並不是沒有能人,你說我是何許人?」

  這就很明白了。

  關山月不信「廣東」官裡會有這種人品的人物,但話是白衣人自己說的,他道:「這麼說,你也是來截我?」

  「你」,而不是「尊駕」了。

  白衣人微點頭:「不錯,又一次案發了。」

  關山月道:「你指我殺人?」

  白衣人道:「可不!」

  關山月道:「我殺了誰?」

  白衣人道:「『巡撫衙門』總捕頭,莫懷古!」

  關山月道:「你憑什麼指我殺了莫懷古!」

  白衣人道:「就憑我這兩眼、兩耳。」

  關山月道:「怎麼說?」

  白衣人道:「我的所見、所聞。」

  關山月道:「那不夠,人命關天,要有證據。」

  白衣人道:「你要什麼證據?」

  關山月道:「『巡撫衙門』把我打入死牢,既上手銬,又上腳鐐……」

  白衣人道:「以你,不該小家子氣。」

  關山月道:「怎麼說?」

  白衣人道:「你不該這麼說,更不該對我說。」

  這是說,以關山月,不該不敢承認,以關山月,不該以這個理由矇人,更不該以這個理由矇他。

  關山月道:「這麼說,你認定殺莫懷古的是我?」

  白衣人道:「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等在這兒截你了,我不但知道你是用這手法殺了莫懷古,我還知道你為什麼用這種手法殺莫懷古。」

  關山月道:「為什麼?」

  白衣人道:「因為你還要繼續殺人,而你要殺的這些人,幾乎都在官裡,所以,你不能讓人知道你殺了莫懷古,不然你再殺官就難了,再想近官,更難!」

  關山月聽得心頭連震,道:「沒想到官裡居然會有你這種人。」

  白衣人道:「我不說了嗎!不要以為『廣東』官裡沒有能人。」

  關山月道:「你又是怎麼知道,我還要繼續殺人的?」

  白衣人道:「那就是我的能耐了。」

  顯然,他不願說。

  關山月道:「你要抓我?」

  白衣人道:「你以為我是幹什麼來的?給你送行嗎?」

  關山月雙眉揚起:「我為你廁身官裡而惋惜,更為你來到這裡等著抓我而惋惜。」

  白衣人目光一凝:「你要殺我?」

  關山月道:「你是個明白人,更讓我惋惜。」

  白衣人道:「我知道的太多了,你要殺我滅口。」

  關山月道:「我不得不。」

  白衣人道:「可我覺得我像個人物,殺了我可惜。」

  關山月道:「不錯。」

  白衣人看了看關山月,微一笑:「一樣,我也覺得你可惜。」

  關山月道:「這是說……」

  白衣人道:「好武功,好心智,又這麼不凡個人物,得抓進官裡處決,我覺得可惜!」忽然「哈!」地一聲,接道:「居然惺惺相惜了,不該,不該!」

  還真是!

  關山月道:「看來,你很有把握抓我。」

  白衣人道:「你不也很有把握殺我嗎?」

  關山月道:「都有把握,豈不是麻煩?」

  白衣人道:「不會,只一出手,就知道是你有把握,還是我有把握了。」

  一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關山月道:「說得是,那你我就出手試試吧!」

  白衣人道:「對,出手試試!」

  他長身而起,頎長的身材,一身白衣,加上他的相貌、氣度,關山月看直了眼,喝采又一次險些衝口而出,心裡更覺得可惜了!

  白衣人冷電兩道目光打量了關山月一眼,居然也道:「我也知道,跟你惺惺相惜太不該,奈何我越看你越覺得可惜,簡直要下不了手了。」

  關山月何嘗不是也如此?道:「恐怕你是非下手不可。」

  白衣人道:「恐怕你也是,你我要是在別的時候、別的地方,為別的事相遇多好?相信一定能夠成為莫逆交,說不定還能結金蘭,可惜呀可惜!」

  這也正是關山月心裡想的,只不過他沒說出口。

  白衣人又道:「奈何你我是在此時、此地,為這件事相遇,我只好公私分明了,你沒帶兵刃?」

  關山月道:「沒有。」

  白衣人道:「我也沒帶兵刃,我抓你不用兵刃,你殺我也無需兵刃,是不是?」

  這是實情。

  關山月道:「不錯!」

  白衣人把在草帽往地上一扔,道:「那你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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