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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稍後,就在廉親王府的花廳中,玉容格格接待了一位客人。

  侍女道:「啟稟格格,隆貝勒還帶了一份厚禮。」

  玉容格格道:「貝勒爺也太多禮,何必每次來都帶禮物?」

  隆貝勒笑笑道:「俗語說:禮多人不怪,其實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自東洋帶回來的一串珍珠,和法蘭西傳教士送的幾瓶古龍水罷了。」

  玉容格格道:「還說沒有什麼呢,法蘭西的古龍水和東洋的珍珠都是罕有的珍品,尤其是法蘭西的古龍水,只有皇室才有,那都是法國使者進貢的。」

  「玉容格格,東西也算道地,送你點小禮物,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湊合?以你我的交情,這也是應該的。」

  玉容格格笑容一斂,道:「太不敢當了,以後再帶這種厚禮來,我可不接受了。」

  「這……這……」

  「貝勒爺今天來這,想必有事?」

  「怎麼,沒有事我就不能來看看格格嗎?」

  「當然!可以……」顯然玉容格格沒有對方那麼認真。

  「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能說一點事兒沒有。」隆貝勒道:「家外祖八十大壽,有堂會,且有煙火,這煙火據說與眾不同,有一齣一齣的戲,像『八仙上壽』、『五子登科』、『富貴壽考』以及『龍鳳呈祥』等等,是近年來少見的盛況,格格一定要賞光……」

  「這……」玉容格格早已想好了詞兒道:「貝勒爺,這的確是少見的壽典,我當然要備份禮前去,只可惜……」

  「怎麼?有什麼事不能分身?格格無論如何要賞光的,甚至我已經交代台前都為你設了特別座位。」

  「這太不敢當了,這……這叫我怎麼說?」

  「格格也不用說了,到時候去就是了,我連新繡的轎衣都換了,專供格格使用。」

  隆貝勒自幼就喜歡玉容格格,兩小無猜,但懂人事之後,對異性交往有了瞭解,玉容格格便和他漸漸的疏遠。

  可是隆貝勒並不知道,他只以為姑娘大了,這種關係自然不能太明顯的。

  「貝勒爺,勞你這麼費時費事,實在不敢當,而事也湊巧,我舅舅在長春病重,明天我要趕去,希望能見最後一面……」說著一臉悲戚之色。

  「這……的確不巧,不過,這是應該去的。」

  「是啊!小時候常常去長春,這些年來舅舅年紀大了,就很少到北京來,而我也不方便常去看他!」

  隆貝勒很失望,道:「玉容格格,我送你去。」

  「謝了,你也忙著,怎麼敢當呢?」

  隆貝勒眸子一轉,道:「那也只好如此了,我不多打擾了!」失望的離開廉親王府。

  隆貝勒上了馬車,走了。

  ***

  王府的馬車也是不同的。

  清之顯爵有五: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公。

  而公有鎮國公與輔國公之分,而輔國公又有入八分與不入八分之別,所謂「八分」是八樣標誌,也就是特權。

  如:朱輪(紅車輪)、紫韁(乘馬用紫色韁繩)、寶石頂(一品用珊瑚頂,寶石在珊瑚之上)雙眼花翎、牛角燈、茶搭子、馬座墊與銅釘(府門上的銅釘)。

  但對親王所賜又有不同朱輪、紫韁、背壺、紫墊、寶石、雙眼、皮條、太監等。背壺是捧飲用水壺,帶墊是攜帶備叩頭用的紫色拜墊,皮條是可以用皮條驅逐擋路之人,府內也可用大內賜用之太監。

  隆貝勒所乘的車就是這一種。

  上車後,阮忠低聲道:「貝勒爺要回府?」

  「不,去中堂府。」

  阮忠不是車夫,是他的心腹,要不,怎麼說在司徒哲死時只有他和阮忠在身邊看到,而不說是其他侍從呢?

  阮忠在車轅上微愕了一下,揚鞭驅車而去。

  中堂府自鬧過刺客以後,不分晝夜,戒備森嚴。

  但隆貝勒卻是例外,馬車自側門馳入馬廄附近。

  中堂府之大,僕從之多,就是王府也不過如此。

  本來嘛!古往今來有幾個人能集襄勤公、大學士、軍機大臣兼戶部尚書(戶部司財政)於一身的?

  和珅據報,迎到側院門口,道:「貝勒爺,請到『醉荷軒』水榭來吧!」

  「對!咱們要好好聊聊!」

  「看貝勒爺的神色,似乎心情……」

  「別提了,剛去過廉親王府,真沒想到玉容格格還端起來了呢!」

  和珅世故的笑笑道:「不至於……不至於……憑貝勒爺的人品和身分,格格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您這樣的人品!」

  「你不知道……」

  「貝勒爺,對付女人嘛!那要另一套……」

  到了「醉荷軒」,吩咐備酒菜,已有侍女獻上茶點退出。

  「和中堂,白繼武的事,神力王插了手。」

  和珅一怔,道:「這位爺怎麼這麼愛管閒事呢?」

  「我猜想白家的人到了北京,不過,能見到這主兒的,絕不是泛泛之輩,要不,就是有人引薦才成。」

  「對對!這個人要盡快查出來。」和珅道:「神力王已經召見過你?」

  「嗯!還有金大德。」

  「這……」和珅面色凝重,道:「事情完了沒有?」

  「暫時完了,那主兒分明還要查,不過你放心,我應付得很好。」隆貝勒說了神力王親自會同仵作開棺的事。

  「有這回事兒,這主兒可真難纏。」

  「怕什麼?只要太上皇在一天,沒有人敢動你。」

  「話是不錯,可是太上皇已到了這年紀,萬一太上皇大背……」

  隆貝勒道:「太上皇殯天的日子還沒這麼快,再說皇上做太子時,你們相處的也挺不錯的。」

  和珅搖搖頭道:「不是我多心,到時候除非沒有人領頭參了我,要是……」

  「不要杞人憂天了,想那麼遠幹什麼?」

  這時酒菜已端上,和珅親自為隆貝勒斟了一杯酒,道:「貝勒爺,你我是禍福與共,休戚相關,有事須密切聯繫,神力王不過是顯他的威風,沒有時間繼續插手。」

  「我想大致如此,但也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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