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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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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逸肅然挑眉:「閣下既知南宮逸,當知南宮逸生平不做虛言,也該知南宮逸不是人間賤丈夫,向來言出如山,說一不二。」 虛幻道姑美目中再閃異采,笑道:「南宮大俠言重了,我自認南宮大俠沒欠我什麼,倘若南宮大俠一定認為欠我良多,我不欲多說,也不望報還,只希望南宮大俠他日對我點個頭,答應我件事就行了。」 南宮逸可是難得糊塗,道:「閣下請說,只要南宮逸能力所及……」 虛幻道姑截口說道:「天下沒有辦不到的事,只問願不願意,這件事,如今言之過早,恕我現在不能奉告。」 南宮逸還想再說。 虛幻道姑已然一笑又道:「南宮大俠,我這個人可好貪小便宜,這筆債,他年我要連本帶利一併討還,現在收回,利息豈不落空了?」 南宮逸也笑了,沒再問。 虛幻道姑美目深注,道:「我得走了,別讓宇文伯空跑得太遠,要不然,就不好找了,最後我有一件事、幾句話奉告……」 話鋒微頓,接道:「在宮寒冰的回春妙手,及不遺餘力的搜尋下,崑崙掌教那走火入魔的僵硬下肢已然康復,峨嵋金項禁地,那口鎮派神物巨鐘,也已經完好無缺地被找了回來……」 南宮逸臉色一變,心神方自一震。 虛幻道姑接著又道:「『情』之一字,能生人,能死人,為自己,為無雙,為古蘭,我希望南宮大俠千萬好自為之,莫鑄千古恨。」 南宮逸心神再震,且機伶寒噤,正想說什麼…… 可是,虛幻道姑那無限美好的身形,已然隨風悠悠飄起,直如凌波仙子,冉冉遠去。 望著虛幻道姑的身影遠逝不見,南宮逸那俊美絕倫的玉面上,突然湧現一片迷惘、惆悵、痛苦…… 本來,這夠他受的。 天下武林危安。 一個宮寒冰。 又一個宇文伯空。 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難鬥。 但,這還好。 最難鬥、最厲害,而最使他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是古蘭那悽楚哀怨,能使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一縷情絲。萬解深情,那癡得可憐的情。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這,目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情多累佳人。他沒有情多,強把那「人非太上、孰能忘情」的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深處。 但,仍是累及了一位佳人,為他心碎,為他腸斷。 他能說什麼?又能向誰去訴說? 誰說,情非孽?這究竟是情是孽? 虛幻道姑說得好,精衛銜石難填恨海,女媧重生難補情天,情天難補,恨海難填,這…… 這難倒了這位宇內第一奇人。 其實,何止是人?就是神仙也難應此劫。 一聲滿含憂傷的長嘆,劃破了那才有片刻寧靜的一切,那頎長、瀟灑、飄逸的雪白人影,已然不見。 ▼第二十二章 這一切,剎時間又歸於寂靜。 但這次的寂靜,不知能延續多久,也許很短暫,也許很漫長…… 那一彎金鉤般上弦月的昏暗月色,遍灑大地。 既灑照到這片白楊林,這座「山神廟」。 當然也灑向「武陵山」中的一片深長谷地。 這谷地,長長的,不知深有幾許。 長而幽深的谷地,內中本該是一片黝黑。 但,中天鉤月卻將那一片金光不偏不差地灑落谷底,因之,谷地裏,並不顯得太暗,尚能看得很清楚。 谷底,沒有樹,沒有草,只有巍峨猙獰的嶙峋怪石,兩側山壁上,也難見一片青苔。 就是大白天,這地方也陰森可怖懍人,別說人跡難至,就是能至,也沒人敢來,何況這深沉月夜? 但,此時此地,卻有人在。 這個人,站在谷口內不遠處,一襲長袍,罩住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形,一片黑紗,遮住了那本應該風華絕代的廬山真面目。 這個人,是虛幻道姑。 夜風,吹起了她的衣袂,拂動了她的長髮,也飄動著她臉上那塊覆面黑紗,她一動不動,月光下,直如一尊栩栩如生的女神像。 覆面黑紗遮住了她的臉,卻沒遮住她那雙聖潔、清澈、柔和、莊嚴,還隱隱懾人的目光。 那雙目光,正投注在谷底深處,一片月光難及的暗隅中。 良久,良久…… 驀地裏,一縷清音透自那覆面黑紗之後,那是個無限甜美、輕柔、悅耳,令人不忍不聽的話聲:「閣下,風月無古今,林泉孰賓主,這片谷地該不是你的,不過閣下先我一步來此,這谷地算是你的;既然閣下現為此谷主人,怎麼竟讓我這後來為客的客人,站在谷口老半天?這豈是你閣下的待客之道麼?」 難不成,這谷裏還隱藏著有人? 想必有,不然她那甜美話聲對誰而發? 既有人,就該有反應,就該有回音。 豈料,那甜美話聲落後好久,卻沒見一點動靜。 虛幻道姑美目中閃過一絲詫異色,一聲輕笑又道:「你令我失望,我聽說閣下是位英雄,沒想到……」 突然,一個冰冷聲音傳自谷底那月光難及的暗隅中:「沒想到什麼?」 第一著收了效。 敢情這人怕罵,禁不住激。 虛幻道姑美目一亮,笑道:「你既然答了話,那足證我聽說的沒錯,我不想說了。」 冰冷話聲說道:「好巧的一張嘴,只怕由不得你。」 虛幻道姑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這可不能代她說,否則必是自己罵自己…… 冰冷話聲道:「我不知道。」 虛幻道姑笑了:「我可以事先說明,那可不大好聽。」 冰冷話聲冷哼了一聲,沒答腔。 虛幻道姑卻緊接著問了一句:「你要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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