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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第四十九章 堂堂門派失掌門

  趙南珩雖然不知孟守乾的師兄為何失蹤之事,但聽到四大門派掌門人果然全已失蹤,不期心頭猛一震!

  自己本來還一直以為本門業已宣佈封山,老師傅正在閉關靜修,失蹤的也許只是其他三派掌門,因為大家口頭上叫慣了四大門派,才把峨嵋派帶上,這就難怪監寺大師會在封山其中,趕來此地!

  一葦子沉吟道:「孟大俠說得極是,這六十年來,羅髻一派,雖沒公開在江湖走動,但三十年前,接連找上少林、武當尋事,精擅咱們四派武功的那人,不正是自稱姓石嗎?當年若非中飛龍趙大俠以無上神功,把他嚇退,只怕咱們四大門派早就蒙受其害了!」

  大行大師點點頭道:「不錯,老衲當年差點吃了他的大虧,說來慚愧,敝派『亂披風劍法』,老衲幼得先師傳授,那時少說也練了三十來年,雖不能說盡得個中神髓,但劍法變化自認為差不多全已了然於胸。哪知對方出手使的,居然就是敝派『亂披風劍法』,而且在他手上使出,比原來更為精奧,詭異離奇得多,簡直出人意表,如非掌門師兄即時喝阻,老衲自問只怕難以在他手下走得出三十招,當時他擲劍在地,狂笑著道:『你們現在總該相信這套劍法,只不過是從石某師門中剽竊來的了?』」

  趙南珩聽到這裏,陡然想起自己在羅髻山和紅衣女郎動手之時,她也說過峨嵋掌法,是從羅髻派偷學去的,心中方自一動。

  十善大師接口道:「貧僧那年還只二十歲,記得剛學會敝派『達摩杖法』,那姓石的在敝寺連續表現『達摩杖』『光明拳』,貧僧雖然瞧不出他精微之處,但從掌門師尊臉色凝重,和他的得意神色上觀察,此人武功,當已超越家師之上。如今想來,此人可能就是趙小施主說的石老令公無疑,阿彌陀佛,他『統轄四山,總管天下』,難怪先要向咱們四大門派下手!」

  大行大師口湧佛號,轉臉朝趙南珩問道:「孩子,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石老令公是西妖手下?」

  趙南珩眼圈一紅,撲的跪了下去,抬頭道:「這完全是弟子親身經歷之事,弟子從小在峨嵋長大,立誓要做峨嵋門人,弟子在少林寺待了一年,就……就……」

  大行大師點點頭道:「掌門師兄當年把你帶上峨嵋,而沒把你列入門牆,實在另有因果,就是你投奔少林寺,也含有深意,你不該輕易離寺外出。關於你離寺後的情形,老僧昨晚已聽一葦道友和十住大師說過,你起來,慢慢的說。」

  趙南珩依言站起,繼道:「弟子在江湖上聽人傳說,本門封山,是為了羅髻開派,弟子為了本門榮辱,所以決心要找西妖評理……」

  大行大師臉色微微一變,勉強笑道:「真是任性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掌門人哪會毅然宣佈退出江湖?唔,你只管說下去,你說你見到過石老令公其人?」

  趙南珩垂手應了聲是,接著就把自己傷在南魔手下,如何由鬼手仙翁打通奇經八脈,瞎鬼婆如何死在「歸光指」下。自己如何被人誤認為西妖手下的西寧山辛香主,在張八嶺遇到石老令公,傳下夫人紫金符令,要自己回山,如何闖上他們東華山莊……

  孟守乾聽到這裏,突然擺手:「且慢,你可記得東華山莊是在什麼地方?」

  趙南珩想了想道:「晚輩當日只是由馬匹自行認路,不知那是什麼地方,據和晚輩同行的老乞說,那裏好像快到天柱山了。」

  孟守乾瞧了大行大師一眼,點點頭,沒再說話。

  趙南珩又把自己和游老乞一路西行,說到雅州府,游老乞留書作別。

  大行大師似乎對游老乞十分注意,抬目問道:「孩子,你說那姓游的老人,送你一枚銅錢,你可帶在身上?」

  趙南珩連忙從褲帶頭上,解了下來,雙手遞過。

  這枚銅銹斑剝的銅錢,才一取出,孟守乾、一瓢子等人的目光,幾乎全盯在這枚大錢之上,臉上也各自露出驚詫之色!

  大行大師接過銅錢,口中低誦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方才聽你說出姓游的老人用朱漆小弓射下信鴿,老僧就懷疑是他老人家,哈哈,果然是這位遊戲風塵的前輩怪傑,孩子,你能得此老垂青,福緣真是不淺!」

  說著,隨手把銅錢朝孟守乾遞去。

  孟守乾接過金錢,看了一眼,點點頭奇道:「果然是乾坤金錢,此老已有數十年沒在江湖出現,大家只當他早已仙逝,但從小兄弟所說情形看來,自然是此老無疑,如論年齡,只怕已在百歲之上了!」

  趙南珩正因不知游老乞的來歷,此時眼看監寺大師和孟守乾等人口氣之中,對他極是尊敬,心知定是前輩高人,不由好奇的道:「弟子愚魯,不知這位老前輩究竟是何人?」

  這時大家已把乾坤金錢傳閱了一遍,仍然送到大行大師手上,大行大師鄭重的遇還給趙南珩,一面說道:「你遇上的這位老人,輩份比老僧還要高出一輩,掌門師兄昔年曾在衡山見過他一面,那時候已是你見到的這副模樣,遊戲風塵。江湖上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他的來歷,他自稱游一乾,自然也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但他卻有一個特徵,就是終年提著一個包裹,包裹裏縛著一張朱漆小弓和三支白翎小箭,而且身邊佩一枚大銅錢,就是這乾坤金錢,大家遂以乾坤一丐相稱。」

  說到這裏,忽然「唔」道:「他賜你這枚金錢,要你替他前往終南辦一件事,你千萬疏忽不得。」

  趙南珩依然把乾坤金錢繫到褲帶頭上,躬身應是,一面又把自己趕到寧遠府之後,如何夜入開元寺,巧遇師祖遺物,如何找上羅髻山。

  自己因羅髻三劍,關係本門盛衰,是以兼程趕回峨嵋,終因老師傅在閉關之中,無法見到,只好回下山來。想起游老乞臨行曾囑咐自己出川之後,替他前往終南辦事,才行出川,詳細說了一遍。

  一面從包裹中取出師祖遺留的柬帖,和梅花畫冊、念珠、倚天劍一併呈到大行大師面前。

  大行大師肅然起立,只從趙南珩手上,取過開諦大師遺書,略為過目,依然交還給趙南珩,一面藹然笑道:「先師遺訓,既然寫著留贈有線,這些東西,自然都是你應得之物,你還是收起來吧!難為你小小年紀,不忘根本,為了峨嵋封山,歷盡艱險……」

  趙南珩慌忙跪倒地上,流淚道:「弟子立誓要做峨嵋門人,為了本門榮辱,弟子就是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大行大師只是點頭,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孩子,老僧當年奉掌門人令諭,把你撫養長大,自然知道你的為人,掌門人因你另有遇合,不便列入峨嵋門牆,後來老僧曾建議大師兄,把你收為記名弟子,也未蒙採納,如今你機緣巧合,得到先師遺留的倚天劍,先師在天之靈,把你視為有緣之人,自然不能說你和峨嵋沒有香火淵源,老僧權以峨嵋臨寺身份,代掌門人收你為記名弟子,你願意嗎?」

  趙南珩聽得大喜過望,連忙叩頭道:「弟子蒙大師成全,感恩不盡。」

  大行大師立即把他扶起,惋惜的道:「孩子,這是老僧擅作主張,尚待掌門人核定,不過,孩子,你記住,峨嵋派也只能收你做記名弟子。」

  趙南珩抬頭道:「大師,那是為了什麼?」

  大行大師道:「你不用多問,日後自知。」

  孟守乾大笑道:「趙兄弟連獲奇遇,可喜可賀,尤其小兄弟由峨嵋下山,本該取道成都由昭化出川,才是去終南捷徑,但小兄弟卻反而捨近就遠,由巴東出川,才會誤打誤撞的遇上玄修道人,引來此地,可謂巧合!」

  趙南珩紅著臉道:「晚輩上次出川,是按老師傅所開路程走的,晚輩不知終南山究竟在哪裏,原想等出川之後,再行打聽。」

  孟守乾笑道:「若非小兄弟親身經歷,咱們真還被西妖蒙在鼓裏,說來慚愧,老朽連四方教這個名稱,也是今天第一次聽到!」

  大行大師持重的道:「照此子所說,西妖另創四方教,企圖以偽亂真,假冒五奇四家其他幾家的獨門武功,殺害多人,其用心無非想挑起江湖是非,這一點,當然也無可置疑,至於四位掌門人的突告失蹤,究竟是否為人劫持,尚難速下斷語。因為咱們派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數,論地域,只要咱們這幾派門人,互相傳遞消息,四位掌門人無論在何處出現,都不難立被發現。只是至今仍然沒有絲毫音信,遭人劫持,自然也有可能,但是否就是西妖支使的四方教所為,也同樣難以肯定。即如長江一帶出現的朱雀旗,到目前為止,咱們還沒弄得清它的幕後人物。就是南天七宿,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動,此次文判諸葛忌,翻天印單光斗兩人,突然在歸州出現,也絕非無因。老僧之意,咱們立即傳令所有門人,迅速調查木宇真,任宗秀兩人走向,和四方教總壇設於何處?朱雀旗這幫人究竟是些什麼人物?有何行動?至於文判諸葛忌和翻天印單光斗兩人在歸州出現一節,老僧相信定然瞞不過鍾老施主,只要等地來了,就不難知道,諸位以為如何?」

  一葦子手持長劍,連連點頭道:「大師說得極是,四位掌門人突告失蹤,和羅髻夫人另創四方教,石老令公『統轄四山,總管天下』,固然大有嫌疑,但貧道始終認為以四位掌門人的武功修為,縱非西妖和那姓石的之敵,也不可能會束手就縛。四派之中,除了華山派情形不詳之外,咱們三派的情形,幾乎完全相同,掌門人的離奇失蹤,不但絲毫沒有痕跡,甚至連久已不用的兵刃,都同時不見,因此,貧道總覺得其中必有緣故,也許……」

  他話聲未落,只見門口走進一名藍袍道人,躬身道:「少林十槃大師偕同華山門下虞平到。」

  一葦子回頭道:「請!」

  門口昂然走進一個面目黎黑,兩鬢長滿鋼針般短髭的老人,正是十槃大師,他也是一身俗家裝束,黑袍戴笠,手上還提著一支藤杖,敢情是權代禪杖的隨身兵器。

  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勁裝青年,臉型瘦削,生相英俊,此人趙南珩曾在俺家莊見過,是華山三英中的小師弟虞平。

  十槃大師目光一轉,立即合十道:「阿彌陀佛,大行老師傅和孟老施主也都趕來了。」

  孟守乾,大行大師連忙還禮道:「大師傅辛苦了。」

  十住大師抬目道:「師弟此行,可曾遇到孫大娘嗎?」

  十槃大師忙道:「小弟奉命趕到老子山,孫大娘茅屋深鎖,可能她還未曾回去過,小弟怕大師兄也許另有差遣,才兼程趕來。在雲夢附近,遇上虞施主,總算四位掌門人,已經有了下落……」

  他此話出口,廳上諸人,全部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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