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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岳家宇直感恶心,不知他喝酒时,此蛇是否已在缸中,抑是他喝醉栽入缸中之后,此蛇才掉入缸中淹死。

  这一切都使他茫然不解,那少女是否已和他发生苟且之事?还不敢武断,而她叫他狂奔百十里,最后到达桃林坪,遇上茅屋,屋中有洒,是不是有意安排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一个渴极之时,不要说是美酒,即使是污水沟或稻田中的污水,也会大喝特喝,由此推断,这可能是那少女的安排。

  然而,她这安排的用意何在呢?

  “不管她!”岳家宇看看天色,一更不到,此刻若赶回落雁峰,三更前可以到达于是他不假思索,向南疾奔。

  他长身一掠,不由大惊一声,身子好象——片羽毛,轻飘飘地掠出十二三丈有余。较之他未喝酒以前,几乎增加了一倍。

  而且内力充沛,精神奕奕,奔行起来,身轻如絮,有如足不沾尘。

  “怪事,怪事!”他一边疾掠,一边暗自惊异,心道:

  “莫非这‘桃花酒’有益气轻身之功?想不到那女人害我,反而成全我了……”

  这次速度太快,不到一个更次就到了落雁峰,而且衣上的酒渍也被夜风吹干。

  他还未进入堡墙,就听到钟声齐响,四山回应,心道:

  “可能我来的正是时候,公审大会刚刚开始……”

  他进入堡墙之内,只见帮中大小头目,纷纷向正中大广场奔去,行色匆匆,十分肃穆。

  岳家宇也跟着众人来到大广场,拾头一看,不由暗暗吃掠。他离开一天,这广场中已经扎了一个大木台。

  台上正中有一桌案,和一把太师椅,此椅后面并列四把较小的太师椅。案上香烟缭绕,台上都没有人。

  但台下却是人山人海,由此可知太华帮人员之众,除了在各明椿暗卡留守值勤人员之外,光是台下之人,就有二三百之多。

  岳家宇向四下扫视,他第一个目标,当然是害他的少女。

  但找了半天,却不见她的踪影,心想,这贱人也许知道我因祸得福,功力大增,不敢与我见面。

  岳家宇再找“一枝花”和“南鸡”“北驼”等人,也未出现,却看到“奔雷手”蓝淼,正在向他点头招呼。

  他立即走到蓝淼身边,以传音之术道:

  “蓝前辈,你刚回来么!”

  蓝淼也以传音入密道:

  “今晨返帮,却找不到,一问‘鼓叟’,他说你比我早回帮一天,不知到哪里风流去了!”

  岳家宇心道:

  “‘鼓叟’亲手杀死真的金一航,却不揭穿我的身份,看来他和副帮主,定是白道之人在此帮中卧底了……。”

  岳家宇道:

  “前辈,晚辈差点误了大事!”

  蓝淼道:

  “是否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岳家宇道:

  “非也!晚辈也莫名其抄,但晚辈却因祸得福,轻功和内力反而精进不少……”他立即把昨夜在藏珍楼上所见,以及被那少女所害之事说了一遍。

  蓝淼悚然动容,道:

  “由此推测,藏珍楼上的三个高手,是友非敌,‘鼓叟’和副帮主也必是我道中人,但那少女以麻疯绝症害你,似乎另有深意!”

  岳家宇道:

  “晚辈甚是不解!若说她是有意成全晚辈,又何必故弄玄虚,叫我跑了百多里路,到桃林坪去饮那‘桃花酒’?而那桃花酒中的白花蛇,又是什么意思?”

  蓝淼道:

  “老夫也猜不出她的深意,但我以为那不可能是巧合,因为传说中麻疯痼疾,只有一种世上至毒的菜花蛇毒液和陈年老酒可以治疗。”

  岳家宇骇然道:

  “依前辈猜想,晚辈确已和她……”

  蓝淼道:

  “依你所说的情形,似有可能。只是狂奔百里之后,到了桃林坪就遇上蛇与酒,饮后就霍然而愈,似乎世上没有这等凑巧之事,所以我认为那少女是友非敌。”

  岳家宇道:

  “此帮之中既有恁多白道之人卧底,蓝前辈何不立即通知外面各位前辈,立即内外夹攻,一鼓而下?”

  蓝淼道:

  “现在未弄清楚就冒然发动,万一猜测不确再误了大事,前功尽弃,得不偿失。况且,此帮帮主非一般人物可比……。”

  岳家宇肃然道:

  “不知此人是谁?”

  蓝淼道:

  “待会自知,但你要沉住气!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说……”

  岳家宇想起“北驼”说,“也许你是我的上司”那句话,与蓝淼的话相印证,更加不解,道:

  “蓝前辈,家父真的因婚姻不遂而杀死石前辈的老父么?”

  蓝淼慨然道:

  “此事武林老一辈的人,都有耳闻,因那时除了令尊之外,无人有此身手!当然,不能以此作为理由,所以老夫也不敢相信!”

  这工夫远处传来一阵丝竹之声。不久就到了附近,只见木台正面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肃然无哗,垂手侍立。

  此刻整个广场中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木台四周挂着十余盏气死风灯的火舌,在“卜卜”地响。

  一乘四人素轿,如行云流水而来,素轿之前,有八个妙龄少女乐手,各抱琴瑟、管弦、前导,所奏的曲子,也十分严肃。

  轿后紧跟着四个人物,正是副帮主和“南鸡”“北驼”和“一支花”石兰。再后面是“鼓叟”牵着被铁链锁着的左世保。

  素轿停在木台上,乐声戛然而止,只闻副帮主沉声道:

  “请帮主升座,大会开始……”

  只见轿帏一掀,走出一个高大锦衣之人,面戴金色面具,在灯光下闪闪生辉锦袍边沿上缕着金银丝线,袍上绣着二龙抢珠,大红滚裆裤,黑缎粉底快靴。

  那锦袍被上料制成,在风中“刷刷”作响。

  第五十九章

  岳家宇和蓝淼相视骇然,显然,以蓝淼的见闻,也未见过武林中有这一号人物。

  只见那锦袍人两袖一展象一个纸人,直挺挺地落地丈余高的台上,大辣辣地坐在案后正座上。

  接着,副帮主和“一枝花”及“南鸡”“北驼”也上了台,坐在帮主身后四个座位上。

  八个少女乐手,左右一分,也上了台,一面四个,站在副帮主等四人两侧。

  素轿移到人丛之后,木台只剩下“鼓叟”牵着左世保。

  左世保乃是一代枭雄,今夜落得如此狼狈,面色十分狰狞。

  就在这时,岳家宇发现害他的少女,站在另一边人丛之中,正在注意台上的帮主,似乎没有看到岳家宇。

  只闻帮主沉声道:

  “本帮成立不久,上下同命,万众一心,乃能于武林中建立声誉,肇尊百世之基,本座通向守法同仁致谢……”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但乍起骤落,又是一片死寂。左世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显然极是不服。

  帮主续道:

  “但人多势众,难免良莠不齐,本帮替天行道,自不容于斯辈毁我声誉,左世保恶迹昭彰,人神共愤,自应治以应得之罪!副帮主……”

  副帮主站起来肃然道:

  “此案由你代审务求公允!以儆效尤!”

  副帮主道:

  “遵命!”

  他走到台边,抱拳肃道:

  “本帮帮规规定,凡是触犯本帮律者,但主审者细数犯者罪状,然后由陪审之全体同仁,提出检讨,以定应得之罪,再由主审人最后决定,现在由本人先细说左世保之罪状……。”

  他大声道:

  “左世保以本帮副帮主身份,私自离帮,残害武林同道,弑师灭祖,罪大恶极,请陪审同仁发表此条应法罪刑之意见……”

  台下一片“嗡嗡”之声,有人高叫应处极刑。但那少女即左的师妹却大声道:

  “欺师灭祖,乃天道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自不待言,但谪奸发妄,必须力求公允,试问怎知他欺师灭祖?证人何在?”

  此言一出,鼓吵声立止,不错,审理案件,须有确实证据。虽人人知道左世保欺师灭祖,但证人何在?

  副帮主肃然道:

  “此言有理,本帮处理案件,务求勿枉及勿纵,必安理得,此罪暂时存疑,有待求证……”

  他肃然续道:

  “左世保役使庞起,假藉仁义之名,摧残武林达十余年之八,血腥统治,涂炭生灵,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请同仁发表应治之罪……”

  台下窃窃私语,有人大声道:

  “此事人证俱在,不容狡赖,自该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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