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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九的日子不吉利。

  母亲总这么说,然后把所有过年的准备在二十八号以前就办妥,那年想必也是如此吧。结果我们的新年,是在母亲住的医院和空空的老家之间往返奔波度过的。就算过了初三,过了初七,玄关的花已经枯萎了,我们还是舍不得丢掉。也许是因为我们心里已隐约感觉到,那将是母亲最后插的花吧。

  会对她这样的准备心存感激,是在很久以后了。曾经,母亲的一举一动,都只让我觉得她好施小惠而令我心烦。

  母亲将泡芙供奉在起居室的佛龛前,点了蜡烛。我就着蜡烛的火点了香,敲了铃,闭上眼。由香里和淳史也坐在我旁边,双手合十。佛龛供的是白色和浅紫色的小菊花,在花的旁边,照片中的大哥露着自在的笑容。看他穿着白袍站在医院的中庭,应该是结束实习后,开始在医院任职时拍的。可能是他即将结婚的那段日子吧。

  ① 日本人在家中对着佛龛祭拜时,会先敲一声铃,算是跟过世的家人打招呼。

  在余音缭绕的铃声之中,突然传来小孩的笑声。庭院的底端和隔壁公寓的停车场紧邻,刚好成为一个不错的游憩场,千波和阿睦应该是在那里玩丢接球了。现在他们一边传着球,一边跑回来。

  “嘿,好久不见。”

  从两人后面追上来的信夫看到我,跟我打了招呼。

  “你好!”

  在我回话以前,长女纱月用不输她父亲的音量和我打招呼。

  “你好。”

  由香里笑着回应她。

  大概是去了日晒沙龙或是哪里,信夫的肌肤晒得黑黑的。

  “晒得不错嘛,是去夏威夷了吗?”

  “没有没有。”

  信夫夸张地挥了挥手。

  “没时间出去玩,只好在附近的公园。”

  “只穿着一条海滩裤在公园里走来走去,你们说讨不讨厌?”

  被姐姐这么一说,信夫反而开心地搔了搔头。在信夫旁边的纱月也笑着。她笑起来和我姐姐小时候实在太像了,不禁让我小小地错愕了一下。

  “咦?纱月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个暑假长了一点五公分。”

  纱月边踮脚边比出V字手势。

  “感觉快要比我高了呢。”由香里在佛龛前说。

  “她吃得多啊。”

  姐姐也无奈地笑着。

  “阿睦还在练剑道吗?”

  我用右手模仿出挥刀的动作。我记得今年过年时,听说他朋友约他一起到附近的体育馆学剑道。

  阿睦低头不语。

  信夫摆出惊讶的样子,嘲弄他似的弯腰窥视他的表情。

  “他不学了,明明连护具都买了。”

  阿睦似乎是做什么事都缺乏恒心,姐姐的话语中隐含着责怪的意味。

  “太热了啊,又那么臭……”

  不知道是借口还是抱怨,这句话逗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啊,爷爷出来了。”

  这时,坐在檐廊的信夫突然大声说,并站起身来。

  被信夫这么一说,起居室的每一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厨房,看见父亲站在那里。

  “疏于问候,失礼了。”

  由香里急忙将坐在底下的坐垫移到一旁,双手放在膝前,低下头打招呼。

  “哦……你们到了啊。”

  父亲像是现在才发现似的,举起手打了招呼。

  “好啊……”我也在形式上打了个招呼。其实他应该是听到笑声才跑出来看的,但不好意思承认,于是演了一出刚好经过起居室要到和室拿东西,却被我们叫住的无聊戏码。

  ① 即日式房间。日本住宅通常同时具备日式和西式两种房间,有榻榻米的日式房间常用作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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