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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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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门外等是吗?” “没错,上面是这么交代的。” 武藏当然很不高兴。在门外等候是对污秽不净之人的对待。 “为甚么要这么做?” 武藏自然发出不平之鸣。不久看见一名老僧持杖而出,武藏不便继续争论,于是将视线由小厮身上移开,等待老僧走近,他脱下草鞋,单膝跪地,行礼如仪。 因为对方是法印,既是僧官也是僧都(译注:僧侣的阶级之一,次于僧正之位)。平民凡人的武藏必须要行这种礼。 胤荣不像是宝藏院流的创始人,始终面露着微笑说:“贫僧就是耍枪的胤荣。昨天来信说是播州人的宫本武藏(武藏不提自己的故乡作州之名)就是阁下吗?” 武藏先为自己没有报上名号致歉,胤荣立即打断说:“阁下不必道歉,只是很失礼的,贫僧无法请阁下进入门内。” 说完指着旁边的石头要武藏坐下,自己也选了一块石头拂去苔痕坐下。 “为甚么不让敝人进入门内呢?” “我是个僧侣。只是僧侣的话,请阁下进入门内当然无妨;只是这里同时也供奉着春日明神。” 意思是说胤荣身兼寺僧与社僧。在神佛混淆的时代,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僧侣也可能是神主,也因此宝藏院有所谓的:“忌讳”。 佛教是不讲究忌讳的,神道教有。神道教的基本思想是不接受污秽、不净的东西,只喜好清净。这就是神道教。污秽、不净的东西之中最忌讳的乃是人或动物的死亡和尸体、流血等。例如神道教规定近亲过世后,身着丧服是不能进入神社里面的,这种思想佛教没有。因为神命忌讳让死而有秽者进入神域。 “敝人是污秽之人吗?” 武藏严厉地抬起了眼皮问。 “在洛北一乘寺……” 老僧说。胤荣知道他在一乘寺杀了吉冈家的幼主,而且之前还杀死了吉冈传七郎。 “大人也听说此事了吗?” “这是门人私下传说的;不过阁下的武艺倒是很不错。” “能否跟大人就教一番?” 武藏提出要求。在当时这是一种惯用的说法,用词有些粗俗,其实就是挑战的邀约。 “贫僧都这把岁数了……” 胤荣伸出头来,下巴猛然下垂,露出了一张大嘴,嘴里没有半颗牙齿。 “应该也无法跟阁下对决吧。” “既然如此,就请指派门人出赛吧。” “嗯。” 胤荣轻易地点头说:“请回旅店等候通知吧。” 之后胤荣和武藏就武术闲聊了起来。武藏问胤荣—— 对武术而言,宗教是必要的吗? 武藏认为“宗教能够拓展武术道念的境界”。这是武藏一生追求的课题,他试图透过武术在生前悟道。就这一点来说,他可算是禅宗始祖达摩大师以来禅学界中奇妙的一人。 事实上他来到奈良宝藏院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在这一点能得到启发。 可惜不能得愿。 “贫僧所依奉的是《法华经》。” 胤荣说。只要唱诵《法华经》就能如愿,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例如生病得以痊愈、可获得财货、想生男孩就能得子,想生女孩就能弄瓦。 “这是部难得的好经典,可以求得现世利益。” 胤荣的宗教境界只有如此。武藏认为两人的志向处于不同的世界。 二 武藏回到旅店等待消息。此时发生了一件让武藏感到困扰的事,宝藏院居然派了一名神主过来。 “贫道是来帮施主袚除秽气的。” 为了让武藏踏进宝藏院的道场,对方或许希望至少先经过这一道程序吧。 来访的神主是奈良常见,一脸长得很像陪葬土偶的中年男子。虽说是神主,但身分似乎不高,这一点随着他走进春日明神的神社后,武藏便心知肚明了。袚除秽气的仪式并非在正殿举行,而是将武藏带到偏僻的小神社祠堂里进行。 “请问该如何称呼这位神明呢?” 武藏开口问,神主回答的似乎也是个身分不高的神明。这名神主应该就是该祠堂的管理人。 (难道我只能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年轻的武藏因为打败吉冈一族而趾高气昂,自然会觉得十分羞辱。不久神主拿起驱邪幡在武藏头上挥舞,完成了袚除秽气仪式,将武藏身上沾染吉冈一族血腥的秽气清除干净。 回到旅店时,宝藏院的回信已送达,上面写着明早来会。 隔天一早,武藏前往赴约。 一进门内,庭院里种有一棵大白檀,地上有石阶。接着在小厮的带领下走进了道场。在那个时代,练习武术通常是在户外,甚至也没有“道场”的说法(所谓的道场,是指净土真宗的讲经说教场),所以武藏觉得很新奇。 建筑物有瓦片砌顶,所有建材用的都是桧木。一进入内部,粗大的梁柱便令武藏看得目瞪口呆。道场角落设有神坛,武藏询问神的名字:“请问供奉的是何方神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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