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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特里萨摇摇头:“男人总是那么说。在我看来,她似乎很爱他,但是她心里有什么烦恼。”

  这对情人向会议室走去,但谢里尔突然扭过身子,企图从那名男子的怀里挣脱。

  “要是她爱他,她的这种态度就使人感到奇怪。”我评论道。

  “她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头嘛。”

  “为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她听到了什么。那个人,我说不清。”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谢里尔在挣扎着摆脱她的情人,而那位情人双手抱住她的腰,几乎把她拽进了会议室。到门口时,那男子设法拖她进去,但谢里尔又一次转过身来。

  “这是个好机会。”特里萨说道。

  画面又一次被定格。

  会议室的四周墙壁都是玻璃的。通过外侧的墙壁可以看到市里的灯光,但是内侧的墙壁对着那间敞开式办公室,完全是漆黑的一片,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谢里尔和她的情人在拉拉扯扯时,他们的影子便在玻璃上映现了出来。

  特里萨使录像带往前运行,一帧一帧地寻找着可以停下的画面。她不时地把某个画面放大,探测那些象素,然后又恢复正常运转。这样做很费劲,因为那两个人的动作十分迅速,而且常常显得很模糊。从外面那些摩天大楼里投来的灯光有时使本来可以十分清晰的图像变得一片朦胧。

  检查十分费劲。

  进展十分缓慢。

  停下,放大。转动画面,设法找出一个能提供足够细节的画面。放弃,前进,再次停下。

  最后,特里萨叹了口气。“没有效果,那玻璃真害人。”

  “那么就继续往下放吧。”

  我看到谢里尔抓住门框,死活不肯进会议室。那男子终于把她从门框旁拉开了,她被倒拉着往里走,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接着她用膀子往后捣那男子。她的钱包掉了出来。然后,他们俩都进了屋子。黑色的侧影在旋转,动作十分迅速。

  那名男子把她推到桌子上,谢里尔出现在那架直接往下对着会议室的摄像机里。她的金发在黑色的木头桌子上形成明显的对照。她的情绪再次发生变化,一时里她不再挣扎。她露出一种期望的神色,一阵激动,她舔着自己的嘴唇。当那名男子俯在她身上时,她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他。他掀起了她的裙子。

  她在对他微笑。这是一种情绪紧张的笑容,一半是冲动,一半是渴求。

  她由于自身的恐惧而激动万分。

  他的双手在抚摸她的脖子。

  43

  我们站在黑咕隆咚的实验室里,头顶上是冰鞋在冰上擦过时发出的嘶嘶声。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观察这场暴力的最后一幕。5架监视器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这一场景。随着多次的重复,我看清了一些原先没有注意的细节。我揣摩着,她如何轻轻地对他诉说,催促他做出进一步的表示。她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来回抚摸着。突然,她的情绪又发生剧变。她眼里冒出愤怒的火花,用手对他猛击一掌。她那挣扎的样子,起先是为了引起他的欲望,接着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因为这当儿出了什么差错,她的眼睛鼓了出来,露出实实在在感到绝望的神气。她用双手推他的膀子,把他的外套衣袖都捋了上去,他袖口的金属扣闪着光。她的手表反射出光亮。她的膀子渐渐垂了下来,拳头松开了,在乌黑的桌子上5个手指显得十分苍白。接着是一阵颤抖,手指变得扭曲,然后就不再动弹了。

  他慢慢地意识到出了差错,一时间愣在那儿,然后用手捧起她的头来回摇晃着,试图把她唤醒,最后便从她身上下来了。甚至望着他的背部,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恐惧。他的动作依然十分迟缓,好像在梦游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踏着碎步。一会儿朝这个方向,接着又朝另一个方向。他在设法定下神来,确定该怎么办。

  我每看一遍这个过程,都产生不同的感觉。头几回,我感到情绪紧张,就像偷看一个下流淫秽的场面,几乎激起我的情欲。后来,我渐渐地变得无动于衷,更多的是在分析研究。我似乎在慢慢地漂移,离开了监视器,最后这些连续的画面似乎在我眼前分解,这两个血肉之躯全然失去了人的特性,成了抽象的东西,一种图案的组成部分,在黑暗的空间里漂移流动。

  特里萨说道:“这姑娘有病。”

  “看上去是这样。”

  “她不是一个受害者,不是这种受害者。”

  “也许不是。”

  我们又看了一遍,可是我却不明白干吗还要看一遍。最后我说道:“我们往后看吧,特里萨。”

  当录像机上的计数器转到一定数字时,我们就把带子倒回去重放一遍。所以我们每一段都反复看了几遍。没过多久,我们又看到一个引人注目的画面。那男子停住脚步,猛地朝一边望着——仿佛他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

  “是另一个人吗?”

  “也许是他,”她指着监视器,“这块地方出现的阴影似乎与图像不相符合,现在我们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有东西被抹掉了?”她把带子又倒了回去。在边上那架监视器里,我们可以看到男人抬起头来,望着太平门的方向。他的每个动作都表明他看到了什么人,然而他并不显得害怕或心虚。

  特里萨又把画面放大。那人只是个影子。“你什么也看不清,是吗?”

  “一个轮廓。”

  “有什么特征?”

  “我在看他的下巴形状。是的,看到吗?那下巴在动,他在说话。”

  “对另一个人说话?”

  “或者是自言自语。但是他准是向外瞧。现在你看到吗?他突然又来了劲。”

  那男子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这是一种有目的的动作,我记得前一天夜里在警察局看这些镜头时,感到多么茫然。然而,在这5架摄像机前,事情变得一目了然。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在干什么。他从地板上捡起了内裤。

  然后他又向死去的姑娘俯下身子,取下了她的手表。

  “这可不是闹着玩,”我说道,“他拿走了她的手表。”

  我想他这样做只有一条理由:这表上一定刻有名字。那男子把内裤和手表放进口袋,转身要走。这时,画面又定了格。是特里萨让它停下的。

  “怎么回事?”我问道。

  她指着其中的一台监视器。“你看那里。”她说道。

  她注视着边上一台拍摄全景的摄像机摄下的画面,那上面显示了从敞开式办公室所看到的会议室。我看到姑娘躺在桌子上的轮廓,还有那个在会议室里的男子。

  “怎么啦?有什么?”

  “这儿,”她指着那里说道,“他们忘了把那个抹掉啦。”在屏幕的边上,我看到一个鬼魂似的身影。那角度和光亮使我们恰好能看清他。这是个男子。

  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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