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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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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那键钮下面标着‘房间照明’。清清楚楚的。” 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听见贝思说:“我可不是你们海军的人,可以由你指挥得团团转——”接着他们听见巴恩斯在说话,但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真他妈的!”特德又骂了一句。他用脚踹了一下铁舱壁,舱壁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们走进C号筒体,朝自己的舱室走去。特德说:“我不相信你们都想离开这儿。这一发现多么激动人心,你们怎能就这样弃之而去呢?尤其是你,哈里。就凭数学推导的前景,你也不该走!还有黑洞理论——” “我跟你讲讲原因吧,”哈里说道,“我之所以想走,是因为巴恩斯想走。” “巴恩斯并不想走,”特德说道,“他不过是让大家表态——” “——这我知道。巴恩斯不愿让他的上司觉得他作出了一项错误决定,或者认为他是在打退堂鼓,所以让我们来决定。我可以告诉你,是巴恩斯想走。” 诺曼感到惊讶:在人们心目中,数学家整天想入非非,对别的事都心不在焉,糊里糊涂,可是哈里却非常精明,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巴恩斯为什么想走?”特德问道。 “我认为这是很明显的,”哈里说道,“原因就是海面上的那场风暴。” “风暴不是还没有来吗?”特德说道。 “是还没有,”哈里说道,“但等它一来,我们就不知道它会持续多长时间了。” “巴恩斯不是说24至48小时——” “巴恩斯也好,其他人也好,谁也无法预料这场风暴将持续多久。”哈里说道,“万一持续5天怎么办?” “我们可以坚持下去的。我们这儿的空气和食物可供我们使用5天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哈里说道,“不过我觉得巴恩斯很担心。” “老天,不会出什么事的,”特德说道,“我觉得应当留下。”这时他们听见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低下头看着脚下那块适用于任何天气的地毯。地毯呈黑色,湿漉漉的。 “怎么啦?” “我觉得是水。”哈里说道。 “海水吗?”特德说着弯下腰,用手指头摸了摸那块潮湿的地方,然后用舌头去舔了舔指尖。“没有咸味。” 他们上面有个声音说道:“因为那是尿嘛。” 他们抬头向上看去,看见弗莱彻站在靠近圆柱体弯曲顶部的众多管道中的一块平台上。“各位,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是废水处理管出现了一点小裂缝。” “废水?”特德摇了摇头。 “只有一点小裂缝,没有问题,先生们。”弗莱彻说道。她用一只小罐对着一根管道喷出一些白色泡沫。这些泡沫粘着在管道上并迅速固化。“我们发现这类问题时就用氨基甲酸酯喷一下,密封性能非常好。” “你们经常发现裂缝吗?”哈里问道。 “废水?”特德又说了一遍。 “很难说,亚当斯博士。不过别担心,真的。” “我感到很恶心。”特德说道。 哈里在他背上拍了拍。“得了,死不了的,我们还是睡觉吧。”“我觉得想吐。” 他们走进卧舱之后,特德立即跑进了盥洗问。他们听见他咳嗽、作呕的声音。 “可怜的特德。”哈里边说边摇头。 诺曼问道:“讲讲看黑洞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洞嘛,”哈里说道,“是一个已经死亡并坍塌了的星体。基本上,一个星体很像一个沙滩上的大球,不过它的内部不是充满气体,而是在不断发生原子爆炸。一个星体老了之后,它的核燃料就耗尽了,星体就发生坍塌而缩小。它坍塌到一定程度,密度就变得非常之大,因而引力也变得非常之大,这就使得它进一步塌缩,直到它的体积变得非常非常小,而密度却非常非常大——这时它的直径只有几英里。这时它就是一个黑洞。在宇宙中,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密度能超过黑洞。” “它们是黑的,因为它们是死的?” “它们是黑的,因为它们是一切光的陷阱。黑洞的引力非常之大,它们就像真空吸尘器那样,把任何东西都往自己那边吸——包括它四周的气体、尘埃,甚至包括光。它们把这些东西全部吸了进去。” “它们把光也吸进去了?”诺曼问道。他感到那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 “那么刚才你们两个人在进行数学运算的时候,又是为什么事而那么激动呢?” “哦,那就说来话长了。那只是进行推测。”哈里打了个哈欠。“那种推测也许不会产生任何结果。我们以后再谈它,好吗?” “当然可以。”诺曼说道。 哈里翻了个身,便睡着了。特德还在盥洗间里咳来吐去。诺曼回到D号筒体,来到蒂娜的控制室。 “哈里找到你了吗?”诺曼问道。“我知道他想找你。” “他来过了,先生,他要了解的情况我都替他问了。怎么啦?你是不是也想立一个遗嘱?” 诺曼皱起了眉头。 “亚当斯博士说他以前还没有立过遗嘱,想立一个。看起来他觉得这是一件迫不及待的事。反正我跟地面上联系了,回答是现在没办法做。这是法律方面的事,需要有你们本人的签字才行,不能通过电缆线来传输你们的遗嘱。” “我懂了。” “很对不起,詹森博士。我要不要也把这个情况跟其他人说一说?” “不必了,”诺曼说道,“不要去干扰其他人了。我们很快就要返回上面去了,但还会先去看一下那艘太空船。” 大玻璃匣 进入太空船之后,他们分成了两个小组。巴恩斯、特德和埃德蒙兹去货舱区,继续查看那些尚未查看的货舱。诺曼、贝思和哈里则在被他们称为驾驶舱的地方寻找飞行记录器。 特德在分手时说道:“我要去做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说完他就和巴恩斯一道走了。 埃德蒙兹给他们留下一个小型电视监视器,这样他们就可以看清在太空船前部的另一个小组的活动情况。他们听见特德正喋喋不休地跟巴恩斯大谈他对这艘太空船结构方面的看法。太空船巨大货舱区的设计使他想起古希腊迈锡尼人的石头建筑,尤其是迈锡尼城的狮门斜坡…… “特德对一些毫不相干的事实的了解程度,超过了我所有认识的人。”哈里说道,“我们能不能把音量调小一点?” 诺曼打了个哈欠,然后把监视器的音量转低了些。他有点疲倦了。DH-8里的铺位比较潮湿,电热毯又重又紧地贴在身上,他根本睡不着。贝思跟巴恩斯谈了话之后,气冲冲地进来了。 她现在仍然余怒未消。“巴恩斯这个家伙,”她说道,“他躲到哪儿去了?” “他像大家一样,正尽最大努力在工作。”诺曼说道。 她转过身。“你知道吗,诺曼,有时候你心肠太好,也太谅解人了。这家伙是个白痴,道道地地的白痴。” “我们还是找飞行记录器,好吗?”哈里说道,“这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哈里发现那个模型人背后的那条光缆通到了地板下面。他掀起盖板,顺着光缆向后找。 “我很遗憾,”贝思说道,“不过他不会以那种方式对一个男子讲话的。对特德肯定不会那样。特德自始至终都想表现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容忍他这么做。” “特德跟那又有什么关系——”诺曼说道。 “——那家伙是个寄生虫,他就是这种人。他剽窃别人的思想之后,加以改头换面,就变成了他的东西。就连他引用一些名人名言的时候,那样子也令人不能容忍。” “你觉得他是在剽窃别人的思想?”诺曼问道。 “你听我说,在没下来之前,我曾跟特德说过,我们打开太空船的时候应当讲上几句话。后来我就发现,他在编造要讲的话,而且在摄影机前抢镜头。” “这个……” “这个什么,诺曼?别跟我这个那个的,好不好?那是我最先提出来的,可是他连一声谢谢都没说,就把它变成了他的东西。” “你跟他谈过这事没有?”诺曼问道。 “我什么也没跟他谈。即使我谈了,我想他也想不起来的。他会说,你说过那话吗,贝思?我想也许你是说过类似那样的话,是的……” “我觉得你还是得跟他谈谈。” “诺曼,你并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如果你跟他谈过,至少现在你谈起这件事时不会这么生气。” “心理医生的话。”她摇摇头说,“你看,在这次考察中,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动不动就胡吹一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不过是先进门,巴恩斯就冲着我训了一顿。我为什么不能先进来?在科学历史上,女子领先一下有什么过错?” “贝思——” “——后来我开灯又挨了一顿骂。你知道巴恩斯是怎么说的?他说我可能会引起短路,使我们大家都陷入险境。他说我那样做的时候没有动脑子,说我太容易冲动。见鬼,还容易冲动。简直是石器时代的军人白痴。” “把音量开大一些,”哈里说道,“我倒宁愿听特德讲话。” “算了吧,伙计们。” “我们大家都受到许多压力,贝思,”诺曼说道,“这种压力会以不同的方式来影响我们。” 贝思瞪眼看着诺曼。“你是在说巴恩斯是对的?” “我说我们大家都处于压力之下,包括他,也包括你。” “天哪,你们男人总是抱成一团。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名助教,没有聘任我为教授?” “是因为你和蔼可亲,性情随和?”哈里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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