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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艾珈妮知道他们向西驶去,一路经过好几个小岛,她很想问问究竟要去哪里,但又不敢打断伯母那无情的沉默。

  伯母笔直地坐着,对眼前掠过的景致或海岛毫无兴趣,一只手紧握着象牙柄的遮阳伞,偶而拿起扇子拍两下。

  艾珈妮知道她一定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只有沉默。

  无论如何,她还听得到水手们在外闲谈的声音,有些字,句也听得懂。

  她专心一意地听他们谈话,想得到一点蛛丝马迹,似乎有人提到了什么,很象在说“四个钟头”。

  如果航行得费四个钟头的话,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她们在五点半离开将军府邸,艾珈妮估计一下,再过四个钟头,就是九点半。

  接着她又听到水手们说了一个字,这时才明白过来,答案是——

  澳门!

  她在书上读过,澳门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位在珍珠河口西边。

  她确定澳门离香港约有四十英里,记得书上说这是欧洲人在中国海岸最早的前哨站,不但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也是罗马教廷设的一个主教区。

  澳门是她到香港后,一直希望能去访问的地方,历史书上对当地美丽的建筑物颇多描述。

  她也想过,要去澳门希望渺茫,如果伯父不担任军职机会还大点,不过伯母一向就不喜欢浏览风光。

  只是,如果澳门是目的地,为什么要带她到那里去?

  她试着忆起书上更多澳门的记载,却不由得大感失望,澳门只是和赌博有密切关系,和她可是毫无相关啊!

  “那里还有什么呢?”她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太阳升起,天气愈来愈热。

  伯母用力挥扇,艾珈妮真希望自己也能把扇子带来。

  她喜欢太阳的热力,但颊上热辣辣的伤痕却在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消逝,背上更痛得不得了。

  突然,珍珠河黄色的波涛呈现眼前,十分温浊,和香港附近的海面比起来大为不同。

  一个浪花卷来,船上其他的人末受惊扰,只有伯母从手提袋拿出一瓶嗅盐嗅着,艾珈妮奇怪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前面是一个狭窄的港口,教堂的塔尖耸立空中,擦亮的十八世纪葡萄牙式建筑物前,绿树丛花,令人耳目一新。

  军艇靠近码头,伯母先上岸,看都没看艾珈妮一眼。

  她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就象亦步亦趋的狗似的。

  一辆马车等着她们,上了车后,向前驶去。

  艾珈妮实在按捺不住了。

  “你要告拆我,爱蜜丽伯母,我们为什么要到这来?我必须知道!”

  伯母绷紧着脸,一言不发。

  艾珈妮突然害伯了,语气强硬起来: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跳到马车外,逃走。”

  “你不会做那种事的。”伯母总算开口,打破超过四小时的沉默。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艾珈妮问。

  “我代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学些显然我没有教好的规矩。”伯母的声音中带着恶意。

  “那是什么?”艾珈妮间:“是哪一类地方?”

  “你伯父和我考虑过,对你和我们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伯母回答:“我们在努力尽责,艾珈妮,你却忘恩负义,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再也不能让昨天那种事发生!”

  “但是你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艾珈妮说:“为什么要我国在澳门?”

  说着,马车爬上山,停下来。

  艾珈妮原望着伯母等她回答,这时转头望向窗外。

  她看到一堵高高的围墙,有一扇很大的铁门,中间还有一道铁栅。

  她想了一会儿,看上去这是一座教堂,正想再进一步了解时,伯母说:

  “艾珈妮,这里是圣玛莉苦修院。”

  “修道院?”艾珈妮叫起来。

  她实在太吃惊,一时说不出什么,伯母领先下了马车。

  显然有人在等她们,还没按铃,一个修女打开大门。

  “我要见院长。”伯母说。

  “她正等着夫人。”修女的英文说得很好。

  艾珈妮想是否立刻逃走,但在还没有下决定之前,厚重的门就关上了,她们走上一条长长的右板路,修女在前领路。

  修女个老妇人,艾珈妮由她的外表和声音推断她是葡萄牙人,

  走了一段长路,清凉岑寂的石板路上,只有她们的脚步声悠悠回响。

  经过绿树成萌的院落,再沿着走廊往前走,最后修女在一扇高门前停下敲门。

  里面的人用葡萄牙话要她们进去,门开了。

  一间方形的房间中,只一几张靠背椅,一张橡木桌,墙上挂着耶稣钉在十字架的的塑像,一个年纪很大的修女穿着白色修女服,挂一串念玫瑰经用的念珠。

  “你就是院长?”伯母用英文问。

  “是的,奥期蒙夫人。”院长也用英文回答:“夫人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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