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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想她最好不作声。

  她只是低下头看着双手,她的长长的眼睫毛使伯爵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些,”伯爵继续说,“我也一样,事实上我不想再提你母亲一个字,也不想听到她做的事。”

  毫无疑问,诺埃拉想,他确实恨他的母亲,他说话的方式非常不客气。

  因为她正在考虑如果她是诺埃莉该如何对他的态度做出反应,就平静地说:

  “她……也是你的母亲……并且在佛尔伯上尉死后……她吃了很多苦……真可怕。”

  “我不想听这些!”伯爵立刻尖声反驳,“如果她吃了苦,那是罪有应得,她行为可憎!一个正派的女人怎能因一个赌棍而抛弃丈夫……还有她的儿子。”

  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最后的六个字。诺埃拉知道这就完全可以解释他的态度了。

  他的母亲带走了女儿,但把唯一的儿子丢下了,她想他母亲一定爱过他。

  他母亲明明知道儿子会想她,而偷偷出走也一定会痛苦。

  “但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伯爵改变语气说,“现在你该做的,诺埃拉,是果断地摆脱你母亲的坏影响,做一个不辜负你父亲的女儿。”

  说完,他离开壁炉穿过房间走到书桌前又走了回来。

  “我一直在仔细地考虑这件事,”他继续说:“我希望在一开始就把话讲明白,我绝不允许你把过去生活行为带到这个家来。”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一个女孩小小年纪被卷入一场母亲所造成的罪恶中,生活在欧洲赌窟之中,真是可悲又可郧。”

  诺埃拉睁大眼睛听着。

  她曾听过人们都对成尼斯人只图快活过着放荡淫秽的生活感到可耻。

  因为诺埃莉说过,所以她也模模糊糊地知道,罗马富豪们的奢侈和那不勒斯及其它许多意大利城市中的贫民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照。

  但她对他们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对诺埃拉产生什么影响。

  她想应该为诺埃莉和她母亲辩护,于是站起来说:“我想你无须为这些地方担忧,事实上我根本没见过赌场,更和赌徒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伯爵反诘道,“你不是和达西·佛尔伯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吗?不要想瞒我了,诺埃拉!他是一个天生的赌棍,一个勾引女人的好手,一个正直人不用一顾的小人!”

  他的话中充满强烈的责难。

  他话说得激烈,声音却不高,而又象鞭子一样抽人,所以听起来更加刺耳。

  一时间好象空气都因他的暴怒而发出振动。

  于是,诺埃拉犹犹豫豫地说:

  “也许……如果你这样想……那我……就不该……到这里来……我……我该……离开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想,如果他真的同意她定,她该怎么办,或到哪里去。

  “你应该留在这里。”伯爵坚定地说,“并且我不让你再生活在从前生活过的乌七八糟的地方,并且与我所不赞同的人交往。”

  他又一次站到护火前,继续说:

  “我打算教你如何做人和如何思考。当我们认为你已摆脱以前交往的人的坏影响后,我会给你找个丈夫的!”

  “找……个丈夫?”诺埃拉呐呐地说。

  “当然,那应该是我认为合适的人,但出于你还是个孩子时就离开这里,而后来你又过着那样一种生活,这事也不那么容易。”

  “我求求你。”诺埃拉用发颤的声音说,“除非我……爱上一个人,否则我不想……结婚。”

  “爱?”伯爵喊起来,“你懂得什么是爱?你只知道那卑鄙堕落的女人把你从家中带走又把你放在那最令人遗憾的环境中养大,最后落入贫困的深渊!”

  他说出的话就象手枪射出的子弹。

  然后,他转过身对她说:

  “看看你自己,看看爱把你作贱成什么样子!”

  诺埃拉吸了一口气。他接着说:

  “你穿的衣服连厨房的女佣都不要,看看你饿成什么样子,除了一些破布烂衣,你又有什么穿的!”

  他停顿了一下,以便加强说话的力量:

  “我最后重复一遍,爱情都是一场灾难,你应该为爱情这东西感到羞耻。”

  这突如其来的责难使诺埃拉目瞪口呆,只是一个劲地瞪着他。

  然而在心里她理解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为什么他认为他母亲对达西.佛尔伯的爱情是可耻的。

  由于不知说什么好,她只是坐在那儿一丝也不动。她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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