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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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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将手在锁住的木枷孔里转动着,干干净净的、粉红色的手掌心朝向她。他说有两种手铐,记得吗?M—17型和F—23型的。我想,昨天你差不多记起来了。他想要F—23型的。可是这种型号生产得不多,很难弄到。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弄了两副M—17型的。你确实记得,是不是?那天他把手铐带回家时,告诉了你一切。 她睁开眼睛,看着锁住她右腕的手铐。不错。他确实告诉了她一切。事实上,他喋喋不休地谈论着此事,就像一个毒品瘾君子在一次抽两管含量的烟。有天上午他从办公室给她打电话时就开始说了。他想知道别墅是否无人——他从来就记不住哪些日子管家休息,当她让他确信屋子没别人时,他说要让她戴上某种舒眼的东西。他把它说成“几乎马上就想试一试的东西”。她记得这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即便是在电话里,听起来杰罗德随时会发起狂来。她疑心他又在别出心裁。在她看来,这很正常。他们就要进入不惑之年了,假如杰罗德想来点小试验,她愿意为他提供方便。 他以打破记录的速度到达这里(她想,他的车一定在他身后二九五号街区整整三英里的路上留下一溜烟尘)。那天杰西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如何在卧室里忙乱着,满面红光,两眼奕奕生辉。当她想到杰罗德时,性并不是进入她的脑中的第一件事(在词汇联想测试中,也许最先冒出来的词是安全)。然而,那一天性和安全这两个词几乎可以互换。当然,在他的脑海中,性是第一位的。杰西相信,要是他那件漂亮的细纹长裤脱慢了一点,这位平时很文雅的律师的阴茎会把短裤的拉链捅开的。 他一旦褪下长裤和短裤,并把它们扔开,动作便开始从容起来。他举行仪式似地打开了他带上楼来的那个阿迪达斯牌运动鞋盒子。他从里面拿出两副手铐,举起来让她审视。他的喉咙处青筋勃动,那是种细微的颤动,几乎和蜂鸟振翅一样快。她还能记起来,即便那时,他也一定处于紧张之中。 杰罗德,如果你当时当地就兴奋发起狂来,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她对这个与自己一起共度过那么多时光的男人起了这样不客气的念头,她应该感到恐惧的。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所产生的情绪主要是客观的自我厌恶。当她的思绪回到他那天的神情——那泛红的面颊和闪亮的眼睛时,她的双手悄悄地捏成了硬硬的小拳头。 “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清净些呢?”她现在问他道,“为什么要做那样讨厌的人呢?那么霸道!” 别在意,别去想杰罗德了,想想手铐吧。两副克莱格安全手铐。M—17型的。M符号代表男性,17代表锁舌处的凹口的数字。 她的腹部和胸部涌来一阵令她振奋的热流。别那样。她告诉自己。如果你绝对有那种感受,假装那是消化不良。 然而这不可能。她感受到的是希望,这无法否认。她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便是和现实保持平衡。她不断提醒自己,她第一次从手铐中拽出手的尝试失败了。然而,尽管她努力记住那次尝试的痛苦及失败,她其实发现自己在想,那离脱开手铐已是多么接近了——真他妈的太接近了。当时她在想,再有十分之一英寸就完全达到目的了,半英寸绝对能成。大拇指下面突出的骨节是个问题,的确如此。可是,就因为她无法跨越不宽于上嘴唇的一个缺口,她竟然要死在这张床上?当然不行。 杰西猛地驱开这些念头,将脑子转回到杰罗德带手铐回家的那天。想到他如何举起手铐,带着珠宝商展示最名贵的钻石项链那种无言的敬畏深情,让它们在手中穿过。她自己也被手铐深深打动,竟到了那种地步。她记起它们怎样闪着光泽,窗户里透进来的太阳怎样使手铐上的蓝色钢板及锁舌上的四口曲线反着光亮,锁舌的凹口处能使手铐在手腕上调节各种尺寸。 她想知道他从哪里弄来它们的——这完全是好奇,不是指责。可是他只会告诉她,是法院大楼的一个机灵鬼帮了他的忙。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含义模糊地朝她微微眨了眨眼,仿佛在康伯兰县的大楼有一打这样狡猾的家伙穿梭在各个大厅与前院中,而这些人他都认识。事实上,他那天下午的表现仿佛他弄到手的不是两副手铐,而是几个飞毛腿导弹。 她一直躺在床上,身穿一件带有白色花边的连衫衬裤,以及与之相配的丝长筒袜。这一套服装几乎肯定总放在这里。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感到好笑、好奇与激动……可是,那一天,好笑占据了有利地位,是不是?是的,杰罗德总是拼命想当冷静先生,看着他在屋里大步地走来走去,像匹正在发情的马,这确实让她觉得好笑。他的阴毛杂乱地卷曲成瓶塞钻的形状。杰西的弟弟儿时常把瓶塞钻叫做“小鸡鸡”。杰罗德仍旧穿着他的必胜牌黑尼龙短袜。她记得自己咬着面额内的肌肉——而且使劲咬着,以免笑出声来。 那天下午,冷静先生的语速比破产拍卖会上拍卖员的语速还要快。接着,他在夸夸其谈当中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掠过一种既好笑又惊奇的神情。 “杰罗德,怎么回事?”她问。 “我刚刚意识到,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考虑这件事。”他回答,“我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啊说的。我只是在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事,正如你能明白地看出来那样。可我一次也没问过你是否愿——” 当时她就笑了。部分原因是她已经非常厌倦围巾的把戏,而又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看到他又在为性而激动,这真的应该嘉许。好吧,在“用白色长竿进行深海潜水”之前将你的妻子用手铐锁住,用这个想法激起性欲,这也许有点古怪。可那又怎样呢?那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是不是?而且这一切都是闹着玩的——真的不过是X级的喜歌剧。吉尔布特,沙利文·杜·邦德吉,我只是《国王海兵》里的一名戴手铐的女士。可是,还有一些更加古怪的性行为变态者哩。街对面的弗瑞达·索姆斯曾向杰西如实相告(午饭前喝了两杯饮料和半杯酒后),她的前夫喜欢让她为他搽粉。垫上尿布。 她放声大笑起来。杰罗德看着她,他的头微微向后偏,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过去十七年来,渐渐地她已十分熟悉那种表情了——那意味着要么正要发怒,要么和她一起笑起来。通常不可能看出他往哪一方倾斜。 “愿意分享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却止住笑盯住他看。他希望她的表情配得上最凶狠的纳粹恶神,那个形象曾为男人历险杂志的封面增色。当她感觉已经达到冷冰冰的傲慢态度的恰当程度时,便举起双臂,不加考虑地说出七个字来,使得杰罗德跃向床来,显得激动得要晕过去。 “过来吧,你这坏蛋。” 他即刻笨手笨脚地用手铐铐住了她的双腕,然后将它们缚在了床柱上,在波特兰房子的主卧室里,床头板处没有横档。要是他在那儿心脏病发作,她能从床柱顶端直接将手铐滑落下来。他喘着气,摸索着手铐,一只膝盖令人愉快地贴着身下的她。他一边忙着一边说着话,他告诉她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有关M和F,以及锁舌的功用。他告诉她,他本来想要F型的,因为女性用的手铐锁舌里有二十个凹口,而不是十七个。大多数男性用手铐是十七个。四口多意味着女用手铐能卡得更小些。然而,很难弄到它们。当一个法院朋友告诉他,能以非常公道的价格为他弄到两副男用手铐时,杰罗德欣然接受了这个机会。 “有些女人能直接从男用手铐里拽出手来。”他告诉她,“可是你的骨头相当大。而且,我也不想等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 他啪哒一声将手铐锁住她的右腕。开始他迅速拉上锁舌,可接近末端时放慢了速度。随着一个个凹口咋哒咋哒地拉过去,他问她是否感到疼,一直到最后一个凹口都很顺利。他让她试着拉出手来,她无法做到。她的手腕从手铐里滑出了大部分。不错,杰罗德后来告诉她,即便那种情况也不应该发生。可是当手铐在她的手背和大拇指根处卡住了时,他那滑稽可笑的焦急表情消退了。 “我想,它们用起来同样会不错的。”他说。她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她更清楚地记得他后面的一句话,“使用它们我们将会有很多乐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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