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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有志者事竟成1(3)


  从复活节岛到秘鲁和墨西哥,再追溯至非洲的几大文明和地中海内陆,这种技术就像是刻在石上的签名,哪里有草船,就出现在哪里。奥尔梅克人和前印加人都熟练地掌握了这门技艺,几乎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与古埃及和腓尼基人不相上下。可是不管是维京人还是中国人,不管是黑人还是草原上的印第安人,都对此一窍不通。现代的学者也是如此。如果指给他们一个山坡,让他们去开采石块,并按照上述原则砌成石墙,他们便会茫然不知所措。即使给他们提供钢制的工具和图纸,让他们如法炮制,他们也束手无策。

  在这座永恒的太阳古城中,我徜徉在半埋入土的乱石堆间,领略着精妙绝伦的石工技艺,顿时觉得美洲和地中海东岸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而利克索斯地处两地的中点,就是这两个地区的纽带。地中海东岸文明早在公元前几个世纪就传播到了这里。这里的殖民者和商人们装备精良,准备充分,南下越过险恶的朱比海角,来回航行,小心地与非洲沿海的悬崖保持着安全距离。而这期间,蓄着胡子的奥尔梅克人恰好也出现在大西洋彼岸,忙着开垦丛林中的空地。就在地中海地区的石匠通过直布罗陀海峡,源源不断地来到非洲沿海一带的时候,那些来历不明的奥尔梅克人也开始向几千年来一直流浪于荒野的印第安人传授石工技艺和其他文明。就在这个河口,虽然岸上各种木材十分充裕,这种最为典型的草船制作技术却被保存了下来。这里的洋流也一直未变,依旧汹涌澎湃。一年中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落入这股洋流的掌控之中了。

  我又用力向外划了一下沉重的舵桨,最大限度地避开朱比海角的暗礁。在利克索斯时期,有多少船只也曾和我们一样,想要奋力避开这里的暗礁。绕过这里,非洲大陆就转而向南延伸,直至巴甲多海角下的腓尼基殖民地区。

  “这次的舵桨该能支撑到底了。”我拍拍手里的粗木桨,笑呵呵地对卡洛说道。另一侧的舵桨则用结实的绳子固定好了。我们上次用的桨轴都太细,一点儿都不结实,一遇上海浪就全部折断了,因而使“太阳一号”的航行变成了海上漂流。

  这回船身也比上次结实得多。我们又一次去到尼罗河的源头采集造船用的纸莎草,因为这次我们是在摩洛哥建造“太阳二号”的,但是那里稀稀落落的纸莎草根本不够用。我和阿布杜拉都没法到查德湖去找穆萨或是奥玛了,因为沙漠地区又发生了暴乱,法国伞兵部队已经对整个地区实施了戒严。此外,事实证明,这两个中非人造出来的草船在海里航行时间一长就经受不住考验。刚过了两个月时间,我们右舷的纸莎草就差不多丢光了,船尾也慢慢地沉进了水里,任凭海浪把船舱冲来冲去,像一把锯子似的把绳子统统锯断了。我决定试试别的造船工,能够依照地中海地区的古法造出结实的草船来,船尾与船头一样高高翘起。而南美的玻利维亚和秘鲁的印第安人就是这样造船的。这种草船同古代尼尼弗和埃及文物上的图画相比,还有一处显著的共同点:船上有一条绳子兜过船底,把全部的纸草都拢起来,整条船就成了一个大捆。

  跟中非流传下来的造船术相比,南美印第安人使用的造船方法与古地中海地区的技艺更为接近,这一点的确让人心生好奇。这也许是因为查德湖的布杜马人从来没有同古代文明有过密切接触。可是,的的喀喀湖的克丘亚印第安人和艾马拉印第安人都有过。而且正是艾马拉人的祖先帮助修建了阿卡庞那金字塔和蒂亚瓦讷科的其余巨石建筑。蒂亚瓦讷科曾是南美最重要的文化中心,在印加时代以前就屹立在的的喀喀湖岸上。也正是艾马拉人用草船将巨大的石块运到湖上,并且告诉西班牙人,在他们的祖先时代就有白皮肤的大胡子出现,指导他们兴建这个巨石建筑。当初这些大胡子出现的时候,就是乘着这种类型的草船来的。艾马拉印第安人从未学会如何做石工活。然而,他们却学会了如何制造草船,以便在湖上打鱼,而且一直沿用到今天。

  “太阳一号”所有的成员都表示愿意参加下次航行。圣地亚哥又一次离开了墨西哥大学,这次是去的的喀喀湖寻访造船工匠。在亚的斯亚贝巴,我的联络人马里奥·布斯基应我的要求,把他的衣索比亚助手派到塔纳湖上,采割回来十二吨纸莎草。衣索比亚的纸莎草和玻利维亚的造船匠都被秘密地送到摩洛哥,在此地秘密地造船。这样一来,我才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写完关于“太阳一号”的章节,这才能负担得起下一次航行所需的费用啊。十二吨来自衣索比亚的纸莎草,是以“竹子”的名义,绕过半个非洲运抵萨菲港的,卸货完毕这批“竹子”就销声匿迹了。四名纯血统的艾马拉印第安人和他们的玻利维亚翻译,在圣地亚哥的陪同下在卡萨布兰卡(注:摩洛哥西部的一座城市,今称达尔贝达)的机场着陆,随后也不见了踪迹。除了萨菲的帕夏和一些最亲近的合作者以外,谁也不知道要在摩洛哥制造第二艘“太阳”号。

  五月六日,萨菲市立幼儿园的高墙突然倒塌了一段。从棕榈树和花丛中,轰隆隆地开出一辆推土机,后面跟着出现一艘用花梗制造的小船,宛如在青枝绿叶中天然生成的一般。

  “太阳二号”诞生了。

  它慢慢地穿过碎石乱砖,犹如一只破卵而出的大纸鸟。它就坐在拖车上,庄严地驶进窄弄小巷。穿着兜头的上衣、戴着面纱的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蜂拥而至,在一旁围观。警察一路开道,打着赤脚的小孩也跟着列队手舞足蹈。兴奋的园丁和电工攀在树枝和电线杆上,甚至站在一架红色活动梯的顶端,防止船头或是船尾被树枝刮着,或是碰到电线而起火。当它颠簸着跨过铁路,停放在码头的时候,当局的官员才放心地喘了口气。

  “我命名你为‘太阳二号’。”帕夏夫人阿伊恰说道。在草船划进水前的一剎那,她又一次把羊奶泼在干燥的纸莎草船上。

  “好哇!”码头上拥挤的人群鼓掌叫好。这艘奇特的船冒着气泡,浮在水面上,就跟一只玩具纸船似的。许多人都认为这船肯定会倾覆,至少会摇摇晃晃,因为它完全靠手工制造。但当我们看到它稳稳当当地浮在水面时,心里感到极大的快慰。拖船上的船夫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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