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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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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您这套理论如此猛烈地抨击了我们今天的各种观点,那么我们似乎有权请您谈谈您的理由了,”热奈斯塔打断了医生的话。 “非常乐意,上尉。” “我们的主人说了些什么呀?”雅柯特回到厨房里嚷了起来。“没想到这可怜的好先生竟劝他们去镇压百姓!可是他们居然听他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贝纳西先生会说出这样的话,”尼科尔回答说。 “虽说我要求制订强有力的法律,以便约束无知的群众,”医生稍稍停顿之后接着说,“但我希望社会制度具有某些薄弱和宽容的网络,以便让民众中任何愿意冒尖并且自觉有能力的人向上层阶级攀登。任何政权都力求保住自己。为了生存下去,历届政府都应当一如既往,随时随地吸收能人,使之成为自己的保卫者,同时剪除群众中煽动他们造反的强人。国家向抱有野心的公众提供既艰难又便当的途径——对于意志不坚者是艰难的,对于真正的坚定者是便当的——,就可以防止真正的才智过人者向上攀登时遇到障碍而引起革命。我们这四十年的苦难一定已向具有良知的人证明:所谓优势,正是社会秩序的一种结果。这种优势有三种类型,而且是无可争辩的,这就是:思想优势、政治优势和财产优势。这不就是谋略、政权和金钱,换言之:原则、手段和结果吗?就算彻底打破现状,让社会的各单位处于完全相等的地位,让人口出生的比例完全一致,并给每个家庭同样大小的一份土地,那么不久您又会发现目前的财产不均现象了。从这一不容置辩的真理中可以引出一条结论:财产、思想和权力的优势正是人们必须接受的现实,由于老百姓把用最公正的手段获取的权利视为特权,他们将始终认为这是一种压迫人的现实。从这一基础出发,社会契约就将是占有者对付非占有者的某种永久的协约。根据这一原则,法律将由那些从中得益的人来制订,因为他们必然本能地想到保护自己,并且预见到将面临的危险。他们对于社会安定的关心,要比老百姓本身强烈得多。民众需要现成的幸福。诸位在用此观点观察社会的时候,如果从整体上去把握它,就会象我一样承认:选举权只应由拥有财产、政权或智慧的人去行使;同时你们也会承认,他们的受委托人只能有十分有限的职能。先生们,立法者应当超越他所处的时代。他能看出普遍性错误有何趋势,明确一个国家的思想倾向于哪些问题;所以,他的工作与其说是为了现在,不如说为了将来;与其说是为了正在消逝的一代,不如说是为了正在成长的一代。然而,如果你们号召百姓制定法律,试问百姓能不能超越自身呢?不能。议会愈是忠实地代表群众的观点,它就愈不能与政府合作,愈不能高瞻远瞩,观点愈缺少精确性,它的法律也就愈加摇摆不定,因为群众现在是、并且将永远是一群乌合之众。法律导致对规则的服从,而每一条规则又是与自然风尚和个人利益相对立的;那么,百姓难道会援引法律反对他们自己吗?不会。法律的倾向往往与风俗习惯的倾向背道而驰。根据普遍的风俗习惯来铸造法律,岂不成了颁发鼓励奖:在西班牙发给宗教排它主义和游手好闲;在英国发给唯利是图;在意大利发给对旨在描写社会、但不可能是整个社会的艺术的热衷;在德国发给贵族分级制;在法国发给轻浮作风和思想的时髦,发给一直折磨我们的动辄分裂的做法吗?各个选举团插手制订法律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了,结果如何呢?我们已经有了四万条法律。拥有四万条法律的民族等于没有法律。每个世纪只有一百位伟大的智者为它服务,那么五百位平庸的智者有没有能力达到认识这些道路的高度?没有。从五百个不同地区不断涌现出来的人,永远不能用同样的方式理解法律的精髓,而法律的精髓只能有一个。 “这里,我要把话说得过头一些。议会迟早要垮在某一个人的权杖之下,但你们得到的不再是国王们的改朝换代,而是首相们变幻莫测、代价昂贵的朝代交替。在一切磋商之后就会出现米拉波①、丹东②、罗伯斯比尔③或拿破仑;几位行省总督或一位皇帝。确实,要提起一定的重量,就需要有一定的力量,这个力可以分布在或多或少的杠杆上;可是,归根结底,力量必须和重量成比例:这里所说的重量,是指愚昧无知、受苦受难的百姓,他们是一切社会的第一层砖石。政府从其本质上讲是用于镇压的,所以需要极大的集权,才能和群众运动相抗衡。那就是执行我方才谈到限制政府特权时向诸位阐明的原则。如果你们接纳有才干的人,这些人就会服从自然法则,并使国家也服从这一法则;倘若你们将平庸之辈集中在一起,他们迟早也会被优秀的天才所征服,因为有才能的议员觉察到什么是国家利益,平庸的议员则与暴力妥协。简言之,这就如同恐怖时期④的国民公会⑤,议会让步于某种思想;如同拿破仑时代的立法团,让步于某种权势;在今天,则让步于某种体制或金钱。 ①米拉波(1749—1791),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著名的演说家,立宪派领袖之一,曾大胆揭露封建专制制度,坚决维护君主立宪政体,但晚节不佳,曾接受王室贿赂。 ②丹东(1759—1794),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政治活动家,国民公会山岳派的领袖之一。雅各宾派专政时期成为新暴发户的代言人。于一七九四年四月被处死。 ③罗伯斯比尔(1758—1794),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政府首脑,一七九四年热月政变时被处死。 ④指一七九三年五月至一七九四年七月雅各宾派严厉镇压反革命的时期。 ⑤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最高立法机关。一七九二年九月二十日成立,一七九五年十月二十六日解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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