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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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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死了,他最后没能看我一眼,我也没能给他送终。怎么会想到缴税的呢?宁可损失全部家产,也不该离家外出,不是吗?同他诀别难道能用我们的家产买得到吗?不能。上帝呀!你的父亲要是生病了,冉,你可不要离开他,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朋友,”热奈斯塔对他说,“我在战场上见过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死亡并不等他们的孩子来向他们告别。所以说,你不用太伤心,没给父亲送终的人并不只是你一个。” “他是一位好父亲哪,亲爱的先生,”长子哭成泪人儿似的说道,“父亲是那么好的人!” “这类哀悼的话,”贝纳西一边领着热奈斯塔向农庄的附属建筑物走去,一边对他说,“要一直说到入殓为止。这期间,那哭哭啼啼的寡妇,悼念之词越说越激昂,比喻越用越多。一个女子要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这样说话,必须一身清白,才能取得这个权利。寡妇若有一丁点儿应该自责的小错误,那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否则她就是自己裁判自己,既做原告又当法官。这种习俗既用来评判死者,也用来评判活人,这样不是很高尚吗?戴孝要在一周之后,而且当着全家族成员的面。在这一个星期里,家族成员要呆在遗孤和寡妇身边,协助他们料理事务,安慰他们。家族成员的这种集会对人的思想有很大影响,大家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出于对舆论的顾忌,会抑制不好的感情。最后,戴孝那天,要办一桌隆重的宴席;亲戚们在宴席上互相道别。告别宴是很严肃的。一家之主去世,要求亲属们各尽各的义务,谁要是没有做到,将来死了就不会有人来给他哭丧。” 这时,医生已经走近牛栏。他打开牛栏的门,请骑兵少校进去看看:“请看,上尉,我区所有的牛栏都是按照这种式样改建的。呱呱叫,是不是?” 热奈斯塔对这宽敞的牛栏赞叹不已。公牛母牛排成两行,尾巴一律朝着两边的墙壁,头一律朝着牛栏中央。牛与墙壁之间是一条相当宽的甬道,牛通过这条甬道进入牛栏。通过栅栏,可以看见长着角的牛头和发亮的牛眼睛。这样,主人可以很方便地巡视牲口。草料放在一个木板架子上,无需费力便可落到槽里而无损失。两排牛栏之间是一大块铺了石子的空地,又清洁又通风。 “冬天,”贝纳西一边和热奈斯塔在牛栏中央漫步,一边说:“晚上在这里聊天,白天在这里一起干活。只要安上些桌子,就能廉价地取暖。羊圈也是按这种办法建造的。您想象不到牲口对于秩序是多么容易习惯。我常常观赏牲口入圈。每头牲口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且让应该先进圈的先进去。您看见吗?牲口和墙壁之间距离相当宽,人可以在那里挤奶或洗刷牲口。另外,地面呈斜坡形,污水很容易流出去。” “看到这牛栏,其余一切不看也有数了。”热奈斯塔说。 “我无意恭维您,但这可是了不起的成绩啊!” “这成绩得来不易啊,”贝纳西回答说,“牲口长得多好啊!” “牲口确实很棒,您有理由在我面前夸奖它们。”热奈斯塔说。 “现在,”医生骑上马,走出大门楼时说,“我们要穿过新开垦的土地和麦田,也就是我们区那一小块我命名为‘博斯’①的地方。” ①博斯是位于巴黎盆地的著名产麦区。 两人骑着马儿在田野里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军人见田里的庄稼长得好,便向医生表示祝贺。然后,他们沿着山路向镇子走去,一路上根据马跑的快慢,时而交谈,时而不得不沉默。 “昨天我曾答应您,”他们走到一个小山口,从那里进入大山谷时,贝纳西对热奈斯塔说,“让您见见拿破仑垮台后从军队回来的两个士兵之一。如果我没有记借,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他在离这儿几步路的地方,正在疏浚一个蓄存山水但已泥沙淤积的天然水池。为了使您对这个人感兴趣,有必要给您讲讲他的身世。他姓龚德兰,一七九二年大征兵时入的伍,当时才十八岁,被编入炮兵。作为普通士兵,他在拿破仑麾下参加了意大利的全部战役,后跟随拿破仑到过埃及,亚眠和约①签订后从东方回国。在拿破仑帝国时期,他被编入禁卫军的造桥工程兵,一直在德国服役。这可怜的工兵最后去了俄国。” ①一八〇二年三月英法签订亚眠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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