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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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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目击者的证言不可信,因为他只看见了罪犯逃跑时的背影,而且当时天已经黑了。 “劳拉小姐?”骑警没理会我,继续问道。 劳拉说,即使她说得上来,她也不会说。她说,除非证明一个人有罪,否则他就是清白的。她决不会把人往火坑里推——这也违背她的基督信条。她说,对于守夜人的死,她感到难过,但这不是亚历克斯的错,他是决不会干这种事的。然而,她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腕;我能感到她在剧烈地颤抖,就像铁轨震动一样。 那名管事的骑警还说了些关于妨碍司法公正的话。 当时我说,劳拉才十五岁,不能像成人那样负责。我还说,她对他们说的话当然属于机密;如果这些话出了这个房间——比方说捅给报社——父亲定会知道谁捅了娄子。 骑警们笑笑,起身离开;他们的态度不失得体与温和。他们也许看出了这种调查的不当之处。尽管父亲身处困境,他仍然有一些朋友。 他们一走,我就对劳拉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把他藏在家里了。你最好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把他藏在冷窖里了。”劳拉回答说。她的下嘴唇不住地颤抖。 “冷窖!”我惊呼道,“真是个蠢地方!为什么要藏在那儿?” “这样的话,遇到紧急情况,他也会有足够的食物,”劳拉一边说,一边哭起来。我搂着她,她靠在我肩上抽泣。 “足够的食物?”我说,“有足够的果酱、果冻和腌菜?劳拉,亏你想得出来。”接着,我们大笑起来。等我们笑够了,劳拉也擦去了眼泪,我说道:“我们得把他转移出去。万一瑞妮下去拿罐果酱什么的,无意中碰上他怎么办?她会发心脏病的。” 我们又笑了一阵。我们心里却十分紧张。后来,我说阁楼不错,没人会上去。我说,我来安排这一切。她最好上楼去睡一觉;很显然,她的神经一直绷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像个累坏的孩子,然后照我说的做了。她心里揣着的这个烫山芋一直令她紧张不安,现在交给了我,她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我是否相信自己这么做是在为她解难——同以往一样,总是在帮助她、照顾她呢?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等着瑞妮收拾完厨房,上床安歇。然后,我走下地窖的台阶。那里面阴冷昏暗,潮湿不堪,还有蜘蛛网的气味。我走过煤窖和上锁的酒窖,来到冷窖的门口。门关着,而且上了闩。我敲了几下,打开门闩进去,听见一阵急促小跑的声音。里面自然黑暗,只有从走廊透过来的光。苹果桶上放着劳拉端来的食物的残渣——兔子骨头。那桶看上去像一个原始的祭坛。 起先我没看见他;他躲在苹果桶的后面。后来我认出他来了——他的一只脚。“没事,”我轻声说,“是我,就我一个人。” “噢,”他用惯常的语气说道,“忠实的姐姐。” “嘘。”我说。电灯开关是从灯泡上垂下来的一根线。我拉了一下开关,灯亮了。亚历克斯放松了神经,从苹果桶后面爬出来。他蹲在那儿,局促不安地眨着眼睛,就像一个人在做坏事时被逮个正着。 “你该为自己感到羞愧。”我说道。 “我想,你是来把我赶出去,或者来把我交给当局的吧。”他笑着说。 “别犯傻,”我说道,“我才不想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呢。父亲是经不起丑闻折腾的。” “‘资本家的女儿帮助布尔什维克杀人犯’?”他说,“‘果酱罐旁私筑爱巢’?是这类丑闻吧!” 我朝他皱皱眉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别紧张。我和劳拉什么也没干,”他说道,“她是个大孩子,但她还是一个正在修炼中的圣徒。再说,我也不是个拐骗少女者。”此时他已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她为什么要帮你躲起来?”我问道。 “出于原则。我一旦求她,她非答应不可。我恰好就是她所喜欢的那种人。” “哪种人?” “我猜想,”他回答说,“是那种最不相信基督教义的人。”我觉得这话是在嘲讽。接着,他说碰上劳拉也是巧合。他在暖房里遇到了劳拉。他在那里面干嘛?显然是在躲藏。他说,他希望能够和我谈谈。 “我?”我说道,“为什么是我?”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办。你看起来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你妹妹有点……” “劳拉好像处理得已经够好的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别人批评劳拉——说她头脑不清,说她愚蠢,说她不负责任。只有我才有资格批评劳拉。“她是怎样帮你蒙过门口那些人的?”我问道,“怎样进入我家的?我是指蒙过那几个穿大衣的人。” “穿大衣的人有时也得撒尿啊。”他回答说。 我对他的粗俗感到吃惊——这和他在宴会上的彬彬有礼判若两人——但这或许就是瑞妮所预料的孤儿式的嘲讽。我决定不予理睬。“想来火不是你放的了。”我说道。我想带点讥讽的意思,但他并没有感觉出来。 “我不会那么傻,”他说,“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放火。” “人人都认为是你干的。” “可那不是我干的,”他说道,“不过,某些人很容易产生这种看法。” “某些什么人?为什么?”这次我在催他说;我猜不出来。 “用用脑子。”他说。然而,他不愿意再多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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