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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你远在一万多公里之外。你我之间一直都是沉默。”

  “这不能原谅。我爱你……”

  “这我怎能知道?你从未向我表明。你总是不流露感情。你叫人看上去只是一个友好的外宾导游,更多的就没有了。”

  “你不是可以问我吗?”

  “为了让你笑话?”

  “我把绘有姑娘的蜡染布送给你,这还不够清楚?”

  “我回到慕尼黑才看出这一点。”

  “虽然这样,你还弄个情妇!”她将头向后一甩。“我恨你!”她用一种他还从未听到过的声音说道,“我恨这个弗兰齐丝加。我明天就回萨尔布吕肯。你什么也别说——我走!我马上给弗兰岑太太打电话。”

  “娘娘,这不合适。”

  “你别再喊我娘娘。我不是你的妃子!”

  “你是我的妻子……”

  “说谎!对你来讲,我是个冒险家!三个月后一切都过去了。我飞回香港时,这个弗兰齐丝加又会搬到你这里来!她根本就不需要取走她的衣服。”

  “三个月后你不会走。”拉特诺夫肯定地说道。

  “会走!那时签证到期了。”

  “我将到外国人管理局申请无限期居留许可证。”

  丽云看着草地,沉默不语。她始终用她的双手护在她的胸前。长发散在她脸上,将脸完全遮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才好。”她说道,现在她的声音都变了。

  “你为什么说这话,丽云?”他将一只手放到她肩上,这次她没有不让他碰。“我爱你,天长地久。”

  “要是我留下的话,我不愿再睡这张床。我不能忍受。”

  “我们在客房睡。”拉特诺夫抓住她的双肩,想将她拉到怀里;可是这时她用她的双臂挡在她的胸前。“或者我把两张床换一换……照你的意愿办!重要的是你留在我身边!”

  “我睡我的房间,因为从你的衣橱里散发出来的这个女人的气味,我不能忍受!”

  “一言为定。明天一定让弗兰齐丝加把她的衣服取走。我另外买床垫,我将衣橱通通风,我给它们都喷上你的香水……满意吗?”

  “我等着瞧。”

  “丽云,我们再没有时间等待了。两天以来发生了许多变化。一切都变了。”

  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游移,然后穿过花园,注视着宽大的房屋。大门敞开着。清洁女佣在清扫有几根撑柱的阳台,她在用眼睛斜视他们。十二年来她就在拉特诺夫家里帮工,这期间她看到和听到了许多事。直到上星期她还将弗兰齐丝加当家庭主妇。她松了口气,拉特诺夫终于又安定了。她很喜欢弗兰齐丝加。她总是那么和蔼可亲,有条有理,不像其他贵妇那样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在她将她的衣服挂在衣橱中时,她确信先生真的找到了一位太太。一位漂亮的太太。

  现在他坐在花园的卧榻上吻着另一个女人,这多不光彩!在清扫入口处时她考虑在干了十二年后她是否要声明解除雇约,以免再继续看到这种应受指摘的生活变迁。

  她气愤地打扫阳台,再次斜视他们,然后走进屋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她愤怒地想……这一声他应当听到!

  “因为我在这里,才一切都变了!”丽云问道。“因为我的缘故你已遇到了麻烦?”

  “也是,也不是。”

  “那就是说,是!谁也不喜欢我!”

  “应该说,谁也不认识你。”

  “我使他们烦死了。现在你害怕……”

  “是的,我害怕。”在她跳起来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回到花园卧榻上。“不要简单地先入为主……我的朋友们和其他一些人在想什么,这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不,我为我们害怕。”

  “从昨天起?”

  “自从我回到德国以来,三合会……”

  “德国不存在三合会!三合会根本不存在。全是煽动和欺骗宣传。昨天看过影片后你自己说……”

  “影片说谎,是说谎!说它说谎的原因是,实际情况全然不同。它更残忍、更下流、更危险和更要人的命。丽云,你现在仔细听我说。”他抓住她的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你别跳,别逃,别叫,要坚强,要非常坚强!你马上听到的事将决定我们的生活,决定我们的未来。”他深深吸了口气,捏捏她的手又开始说道,“存在三合会。在慕尼黑,在世界各地都存在。我是他们的一名特派员,他们叫钦差……为了保护你,我已经干了。我只是为了你才干的,因为我爱你。”

  他把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丽云听了,这花了好长时间。清洁女佣没说再见就走了;太阳失去了光辉,天空抹上了薄薄的红云。她感到凉,耸了耸肩,他把他的上衣披在她极小的比基尼泳装上,再将上衣的扣子扣上。他对什么都没有保持沉默。他讲了他不得不在一旁看着宁林凶杀,讲了“多次惩罚”的野兽般的暴行,讲了他成为洪门和14K兄弟所举行的“仪式”,讲了今天他从闵驹那里领受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要把一些人交给死神。

  然后他沉默,低下头不敢看丽云。她像一尊玉制模特儿一样呆呆地坐着,内心感到空虚。她失去语言能力。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心灵像是在真空中寻找依托,可是找不到。

  “娘娘。”拉特诺夫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他将头放在她冰凉的双手上,将他的嘴唇向里面压。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他问他自己。为什么我连哭也哭不出来?我是一棵烂透了心的、一阵风就能使它从根上断掉的树吗?当他听到丽云单调的和非常呆板的声音时,他猛地一惊。

  “你已成了一名罪犯!”

  “他们强迫我这样做……否则他们就要杀死你。”

  “那你就相信了。”

  “他们不让我对此怀疑。他们通过走私海洛因就将我捏在手上了。”

  “你应该去找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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