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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对。不。我不知道。”他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加莫尔讲述了一遍。

  “我认为你不必为此担惊受怕。”加莫尔最后说道,“谁也没有向我打听你的情况,芭芭拉除外。”

  “芭芭拉广“对,你逃跑后不久,她就来博物馆了。”

  “我想我看到过她……她到博物馆到底想干什么?”

  “好像是电台提前广播了博物馆发生火灾的消息,她想弄清你有没有遇到不测。”

  “可怜的芭芭拉。她是不是非常担心广“嗯,当然,她赶到那里以后,就不那么担心了。她托人捎口信进去找你,我便出去请她和孩子们喝了杯茶”听到这里亚当鼻子一酸。他又一口气喝了一杯甜味雪莉酒。“加莫尔,你是一位好朋友,”他抽泣着说,“芭芭拉是一个好妻子。我真不值得你们这样关心。”

  “瞧,你又开始忏悔了。”说到这里,加莫尔脸一红,神态非常迷人但又让人感到惊奇,“芭芭拉告诉我她可能又怀孕了。”

  “我可怎么办啊?”亚当倾诉道,“又得管他吃,管他穿,管他住,我可怎么办啊?”

  “我对芭芭拉说,你应该设法获得系领导的同情——以此为理由,敦促他们给你解决工作的问题。”

  “你认为这样做能行吗?”

  “你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听着,你知道巴思是如何获得第一次提升机会的吗?前几天他对我说:他曾经一声不吭地干了六年动教,直到有一天他家的水箱发生爆裂,而他又支付不起修理费。于是,他直接跑到豪威尔斯主任的办公室,要求晋升职称。豪威尔斯当场与他达成和解,满足了他的要求,并补发了他六个月工资。听起来,这好像是他无意中想出的一个王慧_“我的上帝呀。”亚当说道。

  “现在恰好巴恩又有提升,系里一定有空缺的职位。”

  “但问题是怎样和系主任见面呢?”亚当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我不能直接去找他,”加莫尔说,“可以通过布里格斯,他比较了解你的情况。再说,他也是主任的亲信。”

  “我知道他不会成为主任的亲信,”亚当说道,想起了午饭时的谈话,“我想巴恩是未来的人选。”

  “嗯,不要悲观。”加莫尔说道。

  亚当觉得有人拉他的衣袖。原来又是那个秃顶男子。.“我刚才说了个谎,”他说,“我还读过约翰·巴恩的作品。”

  “哪一个约翰·巴思?”亚当认真地问,“是写《顶楼房间》的约翰·巴思,还是写《赶快向下跑》的约翰·巴思?”

  “那个约翰·巴思。”那人说着皱了皱眉。

  “是谁在滥用我的名字?”荒诞戏剧教授巴恩先生大喊一声,向他们冲了过来。

  “不是滥用,而是糟蹋。”亚当说了一句妙语,接着纵声大笑起来。

  那位教授没有理睬他。“你好,加莫尔,”他说道,“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巴思现在是加莫尔的导师,因为他原来的导师已经因公殉职。

  加莫尔拿出烟袋,开始向里面填烟草。“我正在尝试着从一个新角度对《使者》做出新的阐释。”他说道。

  “是吗?”巴恩说着用力拉了一下自己的蝴蝶结领带。今天晚上,他穿了一件灯芯绒甲克衫,凸纹很宽很深,亚当想它们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就像防滑轮胎上的凹痕。

  “你还记得斯特雷塞拒绝向玛丽亚·高斯特雷透露纽塞姆一家赖以发家致富的产品为何物那段情节吗?”

  “我当然没有忘记,”巴思说道。亚当禁不住拂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那位教授一脸怒气地对他摆了摆手。

  “林还记得詹姆斯如他一贯所做的那样也没有告诉我们吗?”加莫尔接着讲下去。巴恩点点头,和亚当保持一段距离。站在他们旁边的人们也开始竖起耳朵,向加莫尔这里涌来。加莫尔总能吸引众人的注意。“斯特雷塞将它描述为一种‘小小的、很不起眼的、非常滑稽的日常用品’,但是‘缺乏体面’。许多年来,学者们一直就此为何物争论不休。”加莫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把烟袋点着,让悬念抓住听众们的心。“嗯,我相信那是一种尿壶。”他最后说道。

  听众中的几位女孩子听了咯咯地笑起来,并用胳膊肘相互轻推了几下。她们挤过来听到的竟然是这个,这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

  “你一旦弄明白了它是何物,它就成了一种重要的象征,堪与《金碗》中的碗相比。”

  “很有意思,”巴恩说道,“你是怎么看的,埃普比先生?”

  “我认为那是一种避孕用具。”

  他的这句话惊得那些女孩子发出了一阵嘘声。巴恩脸一红,悄悄溜走了。加莫尔把亚当拉到一边。

  “我想你最好去找市里格斯。”他说道。

  “出什么问题了?”亚当解释道,“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权拥有自己的成见吗?不管怎样,你说尿壶很小,不够确切。”

  “巴恩认为你是针对他来的。”加莫尔说道,“禁止学院中的理发师卖避孕套的就是他。”

  “噢,原来是这样。”亚当说道。他这次拿了一杯味道适中的雪莉酒,希望能调和一下腹中那两种不同的感受。

  “你好,埃普比,”这次是布里格斯,“近来可好?”

  “糟透了。”亚当说道。加莫尔非常知趣地退到了一旁。

  “噢,听你这样说,我感到很难过。论文进行不下去了?”

  “什么都进行不下去了,”亚当说道,“除做父亲之外。我妻子又要生孩子了。”

  “噢,向你祝贺。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不,是第四个。”

  布里格斯看上去非常严肃。

  “我现在简直已经绝望了,”亚当说道,“我无法搞研究,因为我一直在为家务事操心。我们的住处本来就放满了床铺,我连个看书学习的地方都没有。孩子们需要穿新鞋,由于交不起电费,随时都有可能断电。昨天,我的小儿子生了疹子:我们想可能是软骨病。”

  “我的天,”布里格斯说道,“这太不幸了。”他开始咬着嘴唇,抓耳挠腮地想办法。

  亚当端起酒杯,极具戏剧性地将酒一饮而尽。“我喝这杯酒,来向我的学术生活告别、”他说道,“明天,我就把自己记的笔记统统烧掉,找一份在公共汽车上卖票的工作。”

  “不,不要这样做,你千万不要蛮干。”布里格斯说道,“我看我能想点什么办法。”

  “我需要一份工作。”亚当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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