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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要是卡斯特听到这些令人激动而发狂的恳求的话,也不会产生太大的触动。他只是一名听从命令的士兵,不用怀疑他希望去救助这位妇女,但他是策略性地考虑这件事,他要摧毁敌人的大本营!单靠显示实力是不足以吓唬住那些人的,他的决心是彻底粉碎他们!一个月前,巴尼兹上尉给詹妮写信说不会给予宽仁的!一名落入敌人手中的骑兵,只有期待折磨与死亡;一名被第七骑兵团逮住的红种印第安人也休想活得太长。

  卡斯特决定把这个兵团分兵几路,去包围“黑水壶”的村庄,这同8年之后,他在蒙大拿的方式十分相同。

  一大群各种狗从营地跟随他们而来。但在开始发动袭击半个小时之前,他命令把它们杀了,以防止他们可能会嚎叫或狂吠,把印第安人惊醒。这些该死的家伙中,有一只名叫鲍勃,是条杂种狗。霍安军士把他称作是无恶意的小猫咪。多数狗都是用一个绳子套把嘴套住,然后勒死或刺死,可有人却把一根尖桩打进鲍勃的头,几天之后,鲍勃重新加入了这个兵团。听起来好似不大可能,但雷安说,就是这样。鲍勃又活了两年,可能遭受了恐怖的头痛。当第七骑兵团接受命令到南方去威胁三K党时,他们乘坐快车,从海斯堡出发前往堪萨斯城。途中,它自杀了。一名士兵知道的情况是“电报员史密斯”喝醉了,开始乱骂人,使可怜的鲍勃从窗子跳出去,“……这样结束了它的生涯”。雷安军士这样说,可任何一只头部打入尖桩还能逃生的狗,也应当从火车跳出去而照样大难不死。

  不管怎么说,卡斯特的这个命令意味着杀死了他自己的两只或更多的狗,但至少有一只幸免,那是最得宠的名叫布鲁契尔的猎鹿狗。

  部队绝无声息而隐秘地出发了。谈话不得超过耳语,不准四处走动,不准跺脚取暖。卡斯特的骑兵们等待着黎明。突然从一块深雾中闪现出一颗晨星,伴随着十分明亮的火焰般的光升向天空。起先,这些吃惊的人们把它误认为是一枚火箭。只是由于你不会把印第安人同火箭连在一起你才会觉得很难理解罢了。他们怎么会把一颗恒星误认为是火箭?但他们确实那样认为。

  苏人发明了夜晚用箭只发信号的方式。他们把潮湿的黑色火药涂在箭头上点燃。然后按照飞射的时间来表达它的含义——一个鲜明的轮廓,形成一种摩尔斯电码。沿华什地一带的印第安人是夏安人,但想到苏人发明的烟火弹信号的事,就不难理解士兵会把晨星想成火箭。

  要不就是某些骑兵想到了夏安人的烟火信号弹。夏安人曾在堪萨斯制造了一种爆炸箭,是在箭头刃上装一个雷管,然后,把它们装在一个装有黑色火药的棉花包裹。碰击箭刃就会引爆雷管,它又会点燃炸药,便会产生一个小火花。虽然它们不是常常能发挥效力的,但这些夏安人确实用这个小发明烧毁了大量的兵站仓库。

  再就是他们认为这些夏安人从商人手中购买了火箭。

  虽然,这些误解可以被解释,但卡斯特的士兵、军官以及他自己全惊呆了:“它缓缓地威严壮丽地继续朝那坐山顶升去。最初,它像一个火焰般耀眼的小小的明亮的球,但继续升高之后,好似球体逐渐变大,移动得更加缓慢,而当它迅速地从一种颜色变成另一种颜色时,依次展现出灿烂夺目的七色光彩。无疑,我们似乎就要全部暴露。”

  那天,要是夏安人的哨兵“双狼”是脚趾踩地,而不是背着地的话,他们十分可能早已被发觉了,然而,这天夜晚,天气特别冷,再说,这些穿蓝制服的人们还离得远着呢。“双狼”就撤回到他暖和舒服的棚屋里倒头睡着了。这样做简直太愚蠢了,因为当天下午有两名基奥瓦人曾经呆在村里,并带来消息说,他们发现了明显的装有蹄铁的马蹄印。夏安人对这一消息放声大笑,他们难以相信,在这样寒冷恶劣的气候情况下,军队会来尾随他们。一名基奥瓦人十分焦虑,他要独自动身离开,但他的同伴却要留他住宿,因为夏安人在这天晚上要跳舞。所以,这两名基奥瓦人留下参加跳舞,而卡斯特的人们则悄悄地走近了。“双狼”被冻僵后,便去打盹。

  伊丽莎白在她的《紧随队旗》中,用最大的情趣唤起这个寒冷的夜晚,“兴奋与激动驱散了情绪热烈与激昂的士兵的寒意,当乐手们把冰冷的嘴唇贴在那更加冰冷的金属上时,欢乐的《加利欧文》曲子被吹奏出来,士兵们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由即将去完成无上光荣使命而唤发出来的热情与欢乐。”20世纪愤世嫉俗的参战士兵们,几乎是不会有如同伊丽莎白笔下的这样的情感的,但那时,似乎确实是真实的,当乐队开始以卡斯特的主题歌演奏时,他被冻得发麻的军队,立刻被激活了。也许甚至是激情奔涌地朝这个村庄冲去,用他们最快的神速朝那一座座高高的白色棚屋猛烈开火,安全地呆在家里的伊丽莎白可能是想像了这场激动人心的战斗场景。或者是重述了她所被告知的场景;可是,弗兰西斯·吉本森中尉亲临战场,他也描述了这充满爱国主义的炽热感情:“鼓舞人心的旋律终于喷发出来,在寒冷的清晨,那令人亢奋悦耳的声音响彻云天……”这些心潮澎湃的骑马队伍,如拉开闸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山姆大叔”骑兵的密集队形渴望光荣……”

  这场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使卡斯特赢得了一个新名字,从那天起,他被叫作(在众多的其它绰号中)“爬行的豹子”。

  在达科他准州生活五年之后,阿里克洛人命名他“晨星之子”。至少他大概是这样接受了这个名字的。但也可能是叫做“晨星之子”的“乌鸦”侦察员“白人追他”把自己的名字授于了卡斯特。不管是李人还是“乌鸦”人先这么称呼他,“晨星之子”自身象征达科他准州的儿子,意为在黎明时明亮柔和的金光下降生。不管他怎样获取了这个名字,他喜欢被叫作“晨星之子”。骑兵们送给他许多绰号:“强驴”,“铁屁股”“长卷发”,可他最喜欢“晨星之子”。

  在这次袭击中,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孙子,路易斯·汉密尔顿上尉的心脏被子弹击中,他可能是被斗士“歪倒人”的来复枪击中的。大多数记述完全认定,汉密尔顿是独自一人跑在连队的前头被击中的。而在《我的一生》中,卡斯特暗示了他同这位上尉并肩乘骑。然而他给汉密尔顿的母亲写信说,他们刚刚分开一会儿。据一名目睹事情经过的军官说,汉密尔顿在马上痉挛地抽搐了一阵,“僵硬地躺在马蹬上,尸体被拖了好几码远,然后才从马上掉下……”他24岁,是正规军队里最年轻的上尉。据说,他是一位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的青年军官,他精神饱满,很有才干,大家都爱戴他。

  他的紧身短上衣后来由他弟弟帮助陈列在俄克拉荷马历史协会,衣服上面有一个子弹洞,不是在胸部,而是在后背右肿骨上方。鉴于这一奇怪的事实,据认为,一位骑兵想要射死卡斯特,但却误伤了汉密尔顿。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没有明显的证据能证明这种推测。正确的解释可能是汉密尔顿骑马时,紧身服是解开的,子弹可能穿过身体飞出时,穿过了外衣。据乔治·本说,杀死他的印第安人斗士没有骑马,这是“红胫”与“巫人麋嗓子”告诉他的,说是“歪倒人”从他的帐篷里冲出,射死了一名军官,后来被认出是汉密尔顿。所以,事实应当是子弹从左乳头下约5英寸进入,从右肩胛骨的内角处飞出。

  汉密尔顿很喜欢素描,显然也很有造诣;俄克拉荷马“历史协会”有他的一幅笔墨画,画的是一些政治家与政治代理人,戴着一顶高高的大礼帽,这幅画使人联想到无情冷酷的杜米埃的漫画艺术。他喜欢为他第七团的战友们做临摹画,但当每个人对他的杰作报之哈哈大笑之后,他也就把它们撕掉。伊丽莎白说:“就这样,去掉心中的刺痛,却产生出持续不断的漫画视域来。”

  在汉考克远征期间,汉密尔顿结识了记者西奥多·戴维斯。戴维斯返回东方之后,他们继续保持通信联系。在他被杀的前一个月,他在道奇堡附近的营地给戴维撕说,正在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冬季战役。接着,他对萨利将军做了一些诋毁性的评论。他请求戴维斯不要把它发表,以免伤害这位将军的感情。接着,他就政府的治安,就印第安人的同情者做了一些评述:“我只希望那些最热心的男女崇拜者们,是高尚的红种人的仁慈的接受者,而不是塞莱纳与索罗门的残遭不幸的定居者们的接受者。其中一名女子被带到哈克堡,被23名恶棍轮奸……康斯托克便是残遭这帮野蛮人伤害的第一个人,他同一位名叫格罗弗的侦察员拜访夏安人首领“黑水壶”的宿营地,接着,被认为是友好地交谊,并让离开,但当他们离开时,却遭受枪击。格罗弗装死逃跑了……”

  巴尼兹比汉密尔顿幸运些。他同名夏安人进行了殊死决斗。在这名印第安人从一边跳到另一边时,巴尼兹勇敢地前后闪开。两个人都明白,谁闪失,谁就死。他们同时开枪,那个也许是首领“鹊”的夏安人,摊开双手倒在地上。数年之后,“鹊”回忆了他同一名非常高大骑着棕色马的军官决斗,这确凿无疑地是指巴尼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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