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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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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站在旁边,眼看着玉骢如此痛哭,也不由得回想到自己当年小时到穆索家中伺候珠郎的情形,以及后来随了珠郎扫平三十五猛,与平吴三桂的两次战争中的情景,如在目前,一时也不胜悲感,见玉骢哀哭不已,就过来劝他停休,因向玉骢说:“你不必过于悲痛,须留待有用之身,好为父母复仇。” 玉骢闻言,昂起头来,睁着泪眼向坟墓望着,朗声说:“我穆索玉骢今日在父母坟前立下血誓:如不能手刃仇人,誓不再生人世!望爹娘在冥冥中佑护孩儿,早日得报这血海深仇,那时再剜了贼心,斩了贼头,亲到坟前来告祭,以慰爹娘地下之灵。”玉骢说到最后一句,倏的从地上站将起来,目光如电,慷慨四顾。 安馨在旁冷眼看着玉骢这一副神情,活脱是珠郎当年气象英发,不可一世,不由心中又悲又喜,收了祭品,挈了玉骢,回到家里,又过了两天,禁不住玉骢日夜催迫,安馨这才偕了玉骢,一同就道,向滇北大理楚雄等处入川。 再说吴礼听了吾宝儿夫妇的报告,默揣安馨是一个有根可查的人,既是穆索之子,现在他家,想他们不久定要到四川来的,我不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岂不是杀了人还不显得血腥气吗?吴礼有财有势,自然就有人可使,他当即把龙古贤请了来,将安馨等的消息,与自己的计划,一齐告诉,便以全权委托了龙古贤,请他到时酌量行事。不言龙古贤奉命唯谨而去,仍要提到玉骢与安馨的行踪。 安馨、玉骢从普洱府猛连寨,要到四川成都府,真有相当的路程。因猛连僻处滇南边界,必须先渡过了猛连、漫路两条河道,再往猛宾群山,才到澜江沿岸,他二人就在普洱河口的澜江上了航船,这一条江路一直到达永昌府永平县,可说是兼跨普洱、顺宁、永昌三府的大河流,这一路当然是康庄大道,二人在途中,按着每天的行程,自然是平平安安的,什么问题也不会发生的。一过永平县,由黄连铺到大和,也都还是大路,从大和东北出滴水河、枯木河等河流,到达金沙河下流头,那便是山岭重叠,河汊纵横的一带地方,非常难走,而且非常偏僻。 因为地近川边,正是川滇接界之处,沿金沙河南岸有白云山、楚畅山、铁鼓营、马鞍山、方山等许多大小山谷,沿金沙河北岸又有老虎山、鸡鸣山,在老虎、鸡鸣二山之间,偏又夹杂许多河流,什么三道河、大冲河、矣察河、观音河、西草海、程海之类,全是远近山涧,年久汇聚冲激,将山径平坦凹下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山中的河流,要论风景,山中带水,水中有山,自是再美不过;要讲到行路,却费了事了,不但那些地方水幽水邃,不大好走,而且地处交界,正为萑苻出没之所,平常行旅,简直不敢走。此时安馨、玉骢二人,一则行旅简单,并无值钱之物,二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武功,自然不把那些小毛贼放在心上,话虽如此,可是山径曲折崎岖,时而涉涧,时而渡岭,自然也觉得比较辛苦。 这一天二人走到白露山与铁鼓营之间,天色近暮,还不见有甚山家可以投宿,不大一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那雨虽非倾盆,却细密得很,又淋得二人满头满身是水,十分难过,好容易在山坡下遇见一个老年樵子,戴了顶雨笠,近面走来,安馨便向他问讯借宿之处。 那樵子哎呀了一声说:“客人们不知道,这一带山连山,水接水的地方,从来没有人家,只有望南走出十五里路去,那里有一座村镇,唤作白盐井,居民多半是依盐井为生的,到了白盐井,你们就能找到投宿的所在了。”说毕自去。 安馨等自然照了他指示,向南迤逦行去,约摸走了十里以外,果然渐渐看到沿路田园桑竹,鸡犬人家,安馨等大喜,急急走进村去,觉得家家晚炊,儿啼妇唤,人口甚为稠密。安馨兴兴头头的望着一家稍为整洁些的一个白板柴扉前去叩门,里面有人喝问“何人叫门”?同时呀的一声,将那对白板门开了一扇,向外边一望,安馨见是一位年约五旬以外的老者,忙向他施了个礼,说明了投宿之意。 哪知这老头对他二人周身上下死劲地看了个够,然后将一个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说:“我们这里房屋窄小,没法留客,请你上别家吧。” 安馨哪肯容他推诿,忙又说明自己明早即行,届时定当厚谢的话,可笑那老头连听都不愿意听,立刻将手乱摇,碰的一声,竟把一扇白板门关上。安馨见了,说不出的懊丧,没奈何只得再走别家,谁知一连走了三五家,哪一家也不肯留宿,那种避之不遑的神情,竟是如出一辙。玉骢年轻气盛,早已忍耐不住,连问安馨这是什么原故?安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人在这白盐井的那条唯一的大街上走来走去,来回走了好几遭,仍是找不着一处肯收容一宿的人家,安馨没奈何,正打算找座庙宇去宿上一宵再说,忽听耳旁有人说:“二位敢是找不到宿处?这村里可是一座庙也没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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