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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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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坝当即站了起来,说声:“好!”便告辞回去,这里甘氏便日夜专候甘坝的办法到来,好出这口怨气。 珠郎虽是辞了副将,在家乡纳福,因他过去既有这番事业,如今又仍当着猛连土司,自然地面上的官府都有个往来,这些地方官中与珠郎最称莫逆的,要属元江州同知吴礼,与普洱府治游击樊宗敏。这两人都是汉人,那游击樊宗敏与珠郎昔曾同营击平吴三桂之乱,所以格外知己,樊宗敏三五天总要上珠郎家来,饮酒谈心,二人因有联谱之谊,樊尊珠郎为兄,所以珠郎对樊,竟自出妻见子,同自己手足一般看待,每逢年节,珠郎知道樊宗敏甚穷,便时常的周济他,因而二人的交谊,真可说是不殊刎颈。 樊宗敏知道珠郎伉俪之间,不过如此,最爱的就是那位如夫人刘娇凤,因此对于娇凤,他是十二分的恭顺,见了娇凤,没话也要想出几句话来,谁知娇凤虽是小家碧玉出身,可是秉性贞静聪明,深沉有智,见了樊宗敏那种胁肩谄笑的神态,心中便不甚看得起他,见了他时,只爱理不爱理的,有时背后与珠郎偶尔提起宗敏,娇凤颇不以他为然,总劝珠郎少与他们周旋,但珠郎自以为建了多少功劳,一般汉官见了自己,谁不那样恭维,也不独宗敏一人,听了娇凤所言,并未注意,也就付之一笑而已。 一日,穆索珠郎觉得闷坐无聊,便打算带了娇凤、玉骢到那滇南哀牢山之左的群峰去游玩,那群峰形势险峻,在那猛连河与漫路河之间,两河上下支流,中间却有一条峰岭,名叫长蛇岭,这长蛇岭形如带似的夹在这群峰之中,登了这长蛇岭顶,可以左顾右盼,赏玩两河帆影波光,却是一个别有风味的所在。 这天珠郎挽着娇凤母子二人,正要出门时,恰巧樊宗敏也来了,这樊宗敏一问,知道二人要去游山,便也跟了就走。娇凤虽然心中不愿,但面子上不便说什么,于是夫妇二人携了小孩,带了两名长随,与樊宗敏一行便向群峰而来。那地方在蛮荒遍地的普洱府,也算一个名胜之区,游人常是不少,珠郎等各骑骏马,娇凤虽非苗女,因武功稍具根基,便也骑马相从。 这老小四人,到了群山,漫步登峰远眺,只看两河帆影波光,如接衣袖,暖风吹来,胸襟颇爽,这样畅赏有半日,弃马拴在山麓古树中,见日已停午,便在峰腰中一所武侯祠午膳,饭后宗敏主张改山游为水游,珠郎游兴正浓,当然赞成,便相偕走下峰来。 到得河畔,珠郎雇一小艇,便向漫路河摇去。漫路河虽不及猛连河长大,可是河水极清,而且深不可测,三人一路乘兴容兴于中流之上,正在兴致勃勃之时,忽然西北天空,乌云阵阵翻滚而来,河面上立即刮起一阵接一阵的狂风,眼看暴雨就要到来,别的都不妨事,惟有小孩子经受不起,正想拢岸之际,哪知霹雳一声,立时黄豆大的雨点,向船头直打过来,河上小艇,原无顶篷,只有遮阳布篷一片,怎禁得如此巨风暴雨,不但雨点一路向各人满脸打将下来,就是小艇也吃不住这大的风浪,立刻随风颠簸起来。 此时吓得玉骢哇哇地大哭起来,珠郎忙将他抱到自己怀中,一面连催船夫快快拢岸,不料好容易将到岸边,还离着二三丈远近时,倏的一阵风过,浪随风起,虽是小小的河道,立时波骇浪惊,小艇中的人未免惊慌,只向旁一侧,只听“唿噜”一声,小艇中已进来大半船的水,众人更惊,在一声怪叫当中,船夫益发掌它不住,只见接着第二个浪到时,小艇早已半入水中。 那娇凤虽学过武技,但不谙水性,芳心一惊,哎呀一声,本想去扶住船沿,哪知身子向船沿一侧,虽有武功也无法强持身躯,船身自然更歪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娇凤已然落水。 珠郎一见娇凤落水,心内一惊,就想去拉她,却忘了自己去拉,重量更不平均,船身自然更歪,怀中又抱了个玉骢,唯恐小孩落水,更觉手足无措,珠郎武功虽已绝顶,经这一惊,气功已散,禁不住船身一侧,立刻也立脚不住,头重脚轻,从船边上侧翻入水,怀中却依然紧抱了玉骢不放。 这一群人中,只有樊宗敏略识水性,所以自始他不曾惊慌,此时一见他夫妻小孩,全都落水,后边长随,只瞪着眼,干自叫唤,没有办法,樊宗敏觉得此时也不得不卖些力气了,便喊说:“我来!”早已一个扎猛,从船边上向水中直钻下去。 珠郎毕竟武功精纯,虽不识水性,到了水中,心神仍不乱,一只手抱紧了玉骢,自己却下死劲,向岸边冲去,他虽不会泅水,可是一经运用内功,身轻如叶,便不易下沉,又借势一冲一激,早已浮到岸边,一眼望到岸边有一株倒垂树枝的古树,半探在水面上,离水约有五六尺,尽力一提气,双臂微一使劲,向上猛这一冒,右脚一垫左脚背,飞身跃出水面,一只手便向那株树抓去,拍的一下,竟被他抓住,他单臂用力一提,整个身体,就挂在树干上,此时手中如无玉骢,他早可一翻身便上了树,怎奈一只手已被玉骢占去,只剩了独臂,自然觉得费劲,但终究是功夫好,只要被他握住一点能落着力的地方,便可施展功夫,他终究脱出险境。这时珠郎脚尖稍点树干,一个“猿猴摘果”式的轻功绝技,如飞鸟腾空,左手提着玉骢,右臂一展,湧身一纵,身已落在二丈五尺高的古树上,他落到古树上先吐了两口水,这才腾身一湧,飘身落到岸上平原,那小孩玉骢经这一折腾,早已吓得面色雪白,哭也哭不出了。 那已落水中的娇凤,已吃过了不少水,自以为必死,哪知在昏迷中忽觉有人将自己拦腰抱住,又将自己托手举出水面,这才清醒了些,觉得救自己的人,正托着自己身体,向岸边一路踏水泅将过去,只不知救者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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