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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天官四(2)


  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春始治鉴。凡外内饔之膳羞,鉴焉。凡酒浆之酒醴,亦如之。祭祀,共冰鉴。宾客,共冰。大丧,共夷槃冰。夏颁冰,掌事,秋刷。

  “凌人掌冰,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者,凌即冰也,斩之而后为凌;三其凌,为度所用,备消释也。“春始治鉴”者,鉴所以盛冰也。治鉴非第春而已,于是乎始也。

  笾人,掌四笾之实。朝事之笾,其实麷蕡白黑形盐,皞鲍鱼珝。馈食之笾,其实枣栗桃干躭榛实。加笾之实,菱芡栗脯,菱芡栗脯。羞笾之实,糗饵粉糍。凡祭祀,共其笾荐羞之实。丧事及宾客之事,共其荐笾羞笾。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凡笾事,掌之。

  醢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枿,菁菹鹿枿,茆菹麇枿。馈食之豆,其实葵菹蠃醢,脾析螷醢,蜃蚳醢,豚拍鱼醢。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頠菹雁醢,笋菹鱼醢。羞豆之实,酏食糁食。凡祭祀,共荐羞之豆实。宾客、丧纪,亦如之。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王举,则共醢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枿实之。宾客之礼,共醢五十瓮。凡事共醢。

  朝事之笾豆,以象朝事其亲所进也。馈食之笾豆,以象食时之所进也。加笾加豆,则以象馈之有加。至于羞笾羞豆,则以象养之有羞也。孝子之事其亲,欲致其养;其养也,欲致其盛;既盛矣,以为未足,则欲备其细;细既备矣,以为是养而已,弗敬不足以为孝,则又欲致其敬;既备且致其敬,斯可以已矣!乃若孝子之心,则又欲致其难,且致其美。夫致其难且致其美,是亦有力者所易也,则又欲自致焉。服其勤而致新以进之,则所以自致也。

  朝事之笾,其实麰蕡白黑形盐,皞鲍鱼珝,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枿,菁菹鹿枿,茆菹麇枿,则所以致养之盛也。王使周公阅来聘鲁,飨有昌蜀棲白黑形盐,辞曰“国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则有备物之飨,以象其德。羞嘉谷,盐虎形”。盐虎形,则所谓形盐;昌本,则所谓昌歜;麰蕡白黑,则所谓嘉谷。推公阅之言,则凡朝事之笾豆,为致其盛矣。

  馈食之笾,其实枣栗桃干躭榛实;馈食之豆,其实葵菹蠃醢脾析醓醢蜃醓醢豚拍鱼醢,则所以备其细且致其敬也。脾析、豚拍,物之小体;蠃、螷、蜃、蚳及鱼,则亦皆物之细也。此所以为备其细。枣栗榛实,女所用挚,以告虔也,此所以为致其敬。桃干躭,则亦备其细而已。加笾之实,菱芡栗脯;加豆之实,芹菹、兔醢、深蒲、醓醢、頠菹、雁醢、笋菹、鱼醢,所以致其难,且致其美也。枣栗桃干躭榛实及葵,则取诸园圃而足;菱芡深蒲芹頠及笋,则取之远矣。蠃螷蜃蚳,则可掇也;兔雁鱼,则不可以掇而取矣,此所以为致其难。葵不若芹之美,桃干躭不若栗脯之美,蠃螷蜃蚳不若兔雁鱼之美,此所以为致其美。盖醓可以为盛,亦可以为美,故朝事加豆皆以为实。鱼可以为美,亦可以为备。栗可以为敬,亦可以为美。故馈食加笾皆以为实也。羞笾之实,糗饵、粉糍,羞豆之实,酏食、糁食,其谷出于耕耨,而皆用舂治煎和之力为多,而非若菹醢之属可以久,此所以为服其勤而致新以进之,自致之道也。

  凡祭祀,共其笾荐羞之实者,祭祀各有所共常器,笾人共其实而已。丧事及宾客之事,共其荐笾羞笾,则王有丧事及宾客之事也,非特共其实而已,并以笾共之也。醢人言凡祭祀共荐羞之豆实,宾客丧纪亦如之,则非以共王丧事及宾客之事,乃以共丧纪及宾客也。共荐羞之豆实,则共其实而已。笾豆相须而成礼,笾人言共丧事及宾客之事,则醢人亦如之矣。醢人言共宾客丧纪,则笾人亦如之矣。丧事及宾客之事,并器共之,则笾醢之器,正以共王事故也。宾客丧纪,则共实而已,盖掌客职丧之属主其事者自有器也。笾人言共其笾荐羞之实者,笾人之官以笾名故也。醢人言共荐羞之豆实者,醢人之官不以豆名故也。笾人醢人皆不言共王及后、世子之内羞,而曰为王及后、世子共其内羞,则此内羞非共王及后世子,乃王及后世子以此内羞共礼事,而笾人醢人为之共之也。世妇,及祭之日,莅陈女宫之具,凡内羞之物,则内羞所共为祭祀矣。

  醯人,掌共五齐、七菹、凡醯物,以共祭祀之齐菹、凡醯酱之物。宾客,亦如之。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共后及世子之酱齐菹。宾客之礼,共醯五十瓮。凡事共醯。

  醢人所共五齐七醢七菹三枿,皆谓之酱。故醢人,王举则共六十瓮,以五齐七醢七菹三枿实之。醯人,掌共王五齐七菹凡醯物,王举则共齐菹醯物六十瓮。而膳夫为之酱用百有二十瓮也。醢人醯人,各有五齐七菹〔《订义》引此句下云:“盖齐菹有须酱以成者”,其下引醯物醯酱之物诸解,皆删润其词。疑齐菹句亦录其大意,非《新义》本文〕。而醯人谓之齐菹醯物,则醯人之齐菹,以醯成之。以醯成之之物谓之醯物,所谓凡醯物是也。以醯成之之酱谓之醯酱,所谓凡醯酱之物是也。所谓共后及世子之酱齐菹,则凡醯酱齐菹也。

  盐人,掌盐之政令,以共百事之盐。祭祀,共其苦盐散盐。宾客,共其形盐散盐。王之膳羞,共饴盐。后及世子,亦如之。凡齐事,鬻盬以待戒令。

  苦盐,盐之苦者,盖今颗盐是也。饴盐,盐之甘者,盖今戎盐是也。散盐,盐之散者,盖今末盐是也。散盐不如颗盐之苦,又不如戎盐之甘,故不知其味名之而名其体也。言散盐,则知所谓饴盐苦盐非散矣。宾客形盐,则备物之飨也;备物之飨有盐虎形,以象武之可畏也。盐可以柔物,而从革之所生,润下之所作,求其生作之方,则西北也,故以为虎形,象天事之武。朝事之笾有形盐,而盐人不言者,宾客共之,则祭祀从可知也。祭祀共苦盐,则外尽物故也。

  幂人,掌共巾幂。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画布巾幂六彝。凡王巾皆黼。

  用以幂物,通上下而有之者,巾也。以事言之,则主于覆冒。以礼言之,则主于设饰〔以上三十一字,据《义疏》增〕。八尊,酒人凡祭祀以五齐三酒所实,设而弗酌,是礼之文也。六彝,司尊彝所用以祼,是礼之实也。礼之文成之以质,故以疏布巾幂八尊。礼之质成之以文,故以画布巾幂六彝。言疏,知画布之密。言画,知疏布之素。质宜疏,文宜缛,故也。天事武,故白与黑为黼,西北方之色也。巾以覆物,宜象天事,故王巾皆黼。

  宫人,掌王之六寝之修,为其井匽,除其不蠲,去其恶臭,共王之沐浴。凡寝中之事,埽除,执烛,共炉炭。凡劳事,四方之舍事,亦如之。

  王朝有三,寝有六,阴阳之义也。

  掌舍,掌王之会同之舍,设梐枑再重,设车宫辕门,为坛棨宫,棘门;为帷宫,设旌门;无宫,则共人门。凡舍事,则掌之。

  凡此所为所设所共,皆会同之事也。先设梐枑再重,然后设车宫、辕门,所以营卫王也。为坛棨宫,棘门,则以待合诸侯而命事;为帷宫,设旌门,则以待王之舍止;无宫则共人门,谓王不在车宫之中,则以师为营卫,而共人以为门也。坛棨宫,帷宫,棘门,则为之而后成;车宫,辕门,旌门,无所为也,设之而已。人门则又不设也,共之而已。故曰“设车宫辕门为坛棨宫棘门为帷宫设旌门无宫则共人门”也。辕门,仰辕以为门。坛棨宫,为坛于中而棨其外也。人门,若今卫士之有行门。

  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凡朝觐、会同、军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绶。大丧,共幄幕帟绶。三公及卿大夫之丧,共其帟。

  “幕人掌帷幕幄帟绶之事”,郑氏以为王出宫则有是事。所掌次考之,则王出宫有掌次掌其法以待张事,幕人共张物而已,所谓“凡朝觐会同军旅田役祭祀共其帷幕幄帟绶”之事,则正谓王在宫,非出次之时,谓之掌事,则非特掌其物矣。大丧“共帷幕帟绶”而不共幄,则王方宅丧,无所事幄,以帷幕帟绶共张丧柩而已。

  掌次,掌王次之法,以待张事。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设皇邸;朝日,事五帝,则张大次小次,设重帟重案。合诸侯,亦如之。师田,则张幕,设重帟重案。诸侯朝觐,会同,则张大次小次,师田则张幕设案。孤卿有邦事,则张幕设案。凡丧,王则张帟三重,诸侯再重,孤卿大夫不重。凡祭祀,张其旅幕,张尸次;射,则张耦次。掌凡邦之张事。

  “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设皇邸”者,案,盖所据之案;邸,盖所宿之邸。今朝宿所次谓之邸。朝宿所次谓之邸,则邸宿所次也。盖大旅帝则掌舍为帷宫,而掌次设宿次于宫中;宿次之中则又张毡案,谓之皇邸,则或绘或画或染羽以象焉,而其详莫可得而知也。师田张幕而不张次,则与众皆作故也。“掌凡邦之张事”,则在宫张事,自幕人掌之;掌次所掌,凡在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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