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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天官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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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 毒,所谓五毒;药,所谓五药。“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者,饩廪称事,然后能者劝,不能者勉,故十全为上。郑氏谓全犹愈也。人之疾固有不可治者,苟知不可治而信,则亦全也,何必愈? 食医,掌和王之六食六饮六膳百羞百酱八珍之齐。凡食齐视春时,羹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凡会膳食之宜,牛宜徐,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菰。凡君子之食恒放焉。 “凡食齐视春时,羹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者,所御温热凉寒宜如此。“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者,春主发散,则宜多酸以收之;夏主解缓,则宜多苦以坚之;秋主揪敛,则宜多辛以散之;冬主坚栗,则宜多咸以耎之;滑则所以利之,甘则所以缓之,缓之利之,则所以调之也。“凡会膳食之宜,牛宜徐,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菰”者,食物各有所宜也。物之所宜,非独此而已。且有所宜,则亦有所畏恶相反当避者矣,其物不可胜言也。言其所常食焉,则可推类而知矣。“君子之食恒放焉”者,温热凉寒,酸苦辛咸滑甘,与膳食之宜,凡百君子所以自养。恒放,王如此,在《易》之《颐》,君子以“节饮食”。此之谓节饮食。 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 《列子》曰:指擿无痟痒;痟,痛也。《素问》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病温则所谓痟首之疾,痎疟则所谓疟寒之疾。盖方冬之时,阳为主于内,寒虽入之,势未能动,及春阳出,而阴为内主,然后寒动而搏阳,为痟首之疾矣。方夏之时,阴为主于内,暑虽入之,势未能动,及秋阴出,而阳为内主,然后暑动而搏阴,为疟寒之疾矣。痒疥疾,则夏阳溢于肤革,清搏而淫之故也。嗽上气疾,冬阳溢于藏府,清乘而逆之故也。 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 《素问》曰:“形不足,补之以气;精不足,补之以味。”味,养精者也;谷,养形者也;药,则疗病者也。养精为本,养形次之,疗病为末,此治之序也。望其气矣,则又听其声;听其声矣,则又视其色;视其色矣,则又“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藏之动”也。九窍有变,而后占九藏,则诊其动于脉,两之也,以阴阳;参之也,以阴阳冲气,医经所谓胃气也。以气声色视生死,不过五;以味谷药养其病,亦不过五;则物之更王、更相、更废、更囚、更死,不过五故也。 凡民之有疾病者,分而治之;死终,则各书其所以,而入于医师。 医师言邦之有疾病,疾医言民之有疾病。治及民,则余可知矣。或言邦,或言民,相备而已。医师既言使医“分而治之”,疾医又言“分而治之”者,医师分疾病疕疡,使各治之,而疾医所治,又各有能故也。至于疡医,但言凡有疡者,受其药焉,则肿疡、溃疡,金疡、折疡,同科而已。兽医曰“死”,疾医曰“死终”,终则尽其道而死,所谓君子曰终是也。终亦有所以,而非医之罪也,亦书其所以焉,使知如此在所不法。 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劀、杀之齐。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凡药,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以滑养窍。凡有疡者,受其药焉。 肿疡聚而不溃,溃疡溃而不聚。金疡刃割未必折骨,折疡折骨未必刃割。肿疡溃疡自内作,而溃疡为重。金疡折疡自外作,而折疡为重。故先肿疡,后溃疡,先金疡,后折疡。《素问》曰:上古移精、变气、祝由而已,医之用祝,尚矣,而疡尤宜祝。后世有以气封疡而徙之者,盖变气祝由之遗法也。祝之不胜,然后举药〔《订义》:以王氏说为己说,此文“举药”作“用药”。今按,“举”或“与”之误〕。药之不胜然后劀,劀之不胜然后杀。郑氏谓杀,以药食其恶肉,是也。以五毒攻之者,攻以杀之。以五气养之者,养以生之。以五药疗之者,疗以治之。以五味节之者,节以成之。独于疡言以五气养之者,《素问》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疡之治,宜以气。疡之治宜以气,而其以五气养之,反在五毒攻之之后,则必先除其恶,然后可以养故也。凡疗疡者,五毒、五气、五味,亦所以疗之也,而独言以五药疗之,以药为主也。疾医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而疡医以五药疗之,然后以五味节之者,疾医所言者养也,且病以治内为主,故先味而后药;疡医所言者疗也,且疡以治外为主,故先药而后味,以酸养骨者,骨欲收;以辛养筋者,筋欲散;以咸养脉者,脉欲耎;以苦养气者,气欲坚;以甘养肉者,肉欲缓;以滑养窍者,窍欲利。于疡医言骨、筋、脉、气、肉、窍,则善此六者,疡无所生也,及其生而治之也,则亦以此养之。 兽医,掌疗兽病,疗兽疡。凡疗兽病,灌而行之以节之,以动其气,观其所发而养之。凡疗兽疡,灌而劀之,以发其恶,然后药之、养之、食之。凡兽之有病者、有疡者,使疗之;死,则计其数以进退之。 兽言病而不言疾者,孟子曰: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以为物之难知,不若人之可察也。惟其不可察也,故病而后可知也。病与疡以一医治之,贱畜故也。医师言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兽医言死则计其数以进退之。制其食,则有进退;进退之,则因亦制其食矣。人言死终,兽言死,则以物之所以死有不可察故也。不稽其全失为上下,而计其生死为进退,则亦以是故也。 酒正,掌酒之政令,以式法授酒材;凡为公酒者,亦如之。辨五齐之名:一曰泛齐,二曰醴齐,三曰盎齐,四曰缇齐,五曰沈齐。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辨四饮之物,一曰清,二曰医,三曰浆,四曰酏。掌其厚薄之齐,以共王之四饮三酒之馔,及后、世子之饮与其酒。 以式法授酒材者,式,其给用之式;法,其酿造之法。凡为公酒亦如之者,郑氏谓,乡射饮酒,以公事作酒者,亦以式法及酒材授,使之自酿之也。辨五齐之名、三酒之物者,其物之法,其名之义,皆无所经见,不可得而知。然五齐言辨名,三酒言辨物者,五齐以祭,祭则致其义,名,义之所出也;三酒以饮,饮则致其实,物,实之所效也。共王独三酒,则三酒以饮,五齐以祭故也。言共王之四饮三酒之馔,及后、世子之饮与其酒,则后、世子之饮与酒,共之而已,弗为之馔也。 凡祭祀,以法共五齐三酒,以实八尊。大祭三贰,中祭再贰,小祭壹贰,皆有酌数。唯齐酒不贰,皆有器量。 凡祭祀必以法共五齐三酒,以实八尊者,凡天地宗庙社稷诸神之祭祀,皆共五齐三酒以实尊。物各一尊,凡八尊,而其所实各以其法也。大祭三贰,中祭再贰,小祭壹贰,皆有酌数者,皆非此八尊所实。齐酒则皆有贰,大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三尊副之;中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两尊副之;小祭所酌,度用一尊,则以一尊副之;而其尊所实,又皆有酌数也。凡有贰者,备乏少也。大祭所贰尤多,则尤致其严故也。唯齐酒不贰,皆有器量者,唯所实八尊五齐三酒,则无尊以副之,而其尊所实,亦皆有器量也。为其弗酌也,故有器量而无酌数也。凡祭祀必设此五齐三酒而弗酌者,以神事焉,故用五齐;以人养焉,故用三酒。备五齐三酒而弗酌,则所以致事养之义,而非以为味,是所谓礼之敬文也。 共宾客之礼酒,共后之致饮于宾客之礼医酏糟,皆使其士奉之。凡王之燕饮酒,共其计,酒正奉之。凡飨士庶子,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无酌数,掌酒之赐颁,皆有法以行之。凡有秩酒者,以书契授之。酒正之出,日入其成,月入其要,小宰听之。岁终,则会。唯王及后之饮酒不会,以酒式诛赏。 建国,则王立朝,后立市。祭祀,则王耕以供粢盛,后蚕以为祭服。王献而后亚祼,王亲牵射牲,后亲彻豆笾;宾客,则亦王祼献而后亚献,则王致酒,后致饮,夫妇相成之义也。王燕饮酒,共其计者,至尊不可以有司法数制之,故共其计,使知其不节,则自戒也。然则后何以不共其计?后,王所帅也。王知自戒,则亦已矣。飨士庶子,飨耆老孤子,皆共其酒,无酌数,则王施德惠焉,取醉之而已。掌酒之赐颁,皆有法以行之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故也。凡有秩酒者,有常赐之酒也。郑氏以王制九十曰有秩,而谓有秩酒者老臣也。老臣固宜有秩酒,然有秩酒则非特老臣而已。以书契授之者,授以书,使知其所得之数;授以契,使执之以取酒也。酒正之出,日入其成,月入其要,特谨其出,异于其余物,毖酒之意也。小宰听之,则小宰执九式之贰,掌出纳之正而正其不如法者也。以酒式诛赏者,以式计其赢不足美恶之数而诛赏也。 酒人,掌为五齐三酒,祭祀,则共奉之,以役世妇,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凡祭祀,共酒以往。宾客之陈酒,亦如之。 “祭祀则共奉之以役世妇”者,世妇掌女宫之宿戒,及祭祀,比其具;酒人则共其物,奉其事,以为世妇役也。“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者,飨以训恭俭,故爵盈而不饮,为礼而已,则“礼酒”者,飨酒也;燕以示慈惠,故燕谓之饮酒,则“饮酒”者,燕酒也。“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者,酒正掌辨酒物及厚薄之齐,故凡事共酒,则入于酒府,酒正视焉,而后共之。酒正言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凡事共酒而入于酒府,则酒正之所共者,唯礼酒而已矣,其饮酒则自酒人之所共。酒人之共礼酒,则共之入于酒府;酒正之共礼酒,则视酒之所入而共之。酒正共之而已,酒人则又奉之也。盖虽饮酒,亦必酒正视焉,而后共之,以酒人凡事共酒入于酒府故也。祭祀共酒以往,则自有奉之者往共其陈而已。陈酒,掌客职所谓壶四十皆陈,是也。 浆人,掌共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入于酒府,共宾客之稍礼。共夫人致饮于宾客之礼,清醴医酏糟,而奉之。凡饮,共之。 浆人言“掌共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入于酒府”者,浆人所谓醴,即酒正所谓清。清与醴,一物也。言清,则知所谓醴者清;言醴,则知所谓清者醴。必言清,则以醴有清糟,而酒浆所用,共王及后、世子者,清醴也。夫人致饮所谓清醴者,此也。浆人不言共后、世子者,水、凉自其官属共之,四饮则酒正共之矣。浆人不共水、凉,则与膳夫不共荐同意。水、凉无厚薄之齐,又非酒正所共,而亦入于酒府,则以共王亦视之也。“共宾客之稍礼”,则若庖人继肉,廪人继粟,稍给其物也。“共夫人致饮于宾客之礼清醴医酏糟而奉之”者,夫人有致饮于宾客之礼,则犹冢宰有好赐予也。盖上下内外小大相成焉,礼之所以立也。若致饮,则医酏糟而已,厌于王也;夫人致饮,则又有清醴焉,卑者不嫌,故无厌也。其厌也,乃其所以为贵也。礼有以少为贵者,此之谓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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