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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叛盟(2)


  秋八月,吐蕃尚结赞遣五骑送崔汉衡归,且上表求和。至潘原,李观语之,以“有诏不纳吐蕃使者”,受其表而却其人。

  戊申,吐蕃帅羌、浑之众寇陇州,连营数十里,京城震恐。九月丁卯,遣神策将石季章戍武功,决胜军使唐良臣戍百里城。丁巳,吐蕃大掠汧阳、吴山、华亭,老弱者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驱丁壮万馀口悉送安化峡西,将分隶羌、浑。乃告之曰:“听尔东向哭辞乡国。”众大哭,赴厓谷死伤者千馀人。未几,吐蕃之众复至,围陇州,刺史韩清沔与神策副将苏太平夜出兵击却之。

  吐蕃寇华亭及连云堡,皆陷之。甲戌,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人及邠、泾人畜万计而去,寘之弹筝峡西。泾州恃连云为斥候,连云既陷,西门不开,门外皆为虏境,樵采路绝。每收获必陈兵以捍之,多失时,得空穗而已,由是泾州常苦乏食。

  冬十一月甲申,吐蕃寇丰义城,前锋至大回原,邠宁节度使韩游环击却之。乙酉,复寇长武城,又城故原州而屯之。

  吐蕃以苦寒不入寇,而粮运不继。十一月,诏浑瑊归河中,李元谅归华州,刘昌分其众五千归汴州,自馀防秋兵退屯凤翔、京兆诸县以就食。

  四年春二月,刘昌复筑连云堡。夏五月,吐蕃三万馀骑寇泾、邠、宁、庆、鄜等州。先是,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疫而退。至是得唐人,质其妻子,遣将将之,盛夏入寇。诸州皆城守,无敢与战者,吐蕃俘掠人畜万计而去。

  秋九月庚申,吐蕃尚悉董星寇宁州,张献甫击却之,吐蕃转掠鄜、坊而去。

  冬十月,吐蕃发兵十万寇西川,分兵四万攻两林、骠旁,三万攻东蛮,七千寇清溪关,五千寇铜山。韦皋遣黎州刺史韦晋等与东蛮连兵御之,破吐蕃于清溪关外。

  十一月,吐蕃耻前日之败,复以众二万寇清溪关,一万攻东蛮。韦皋命韦晋镇要冲城,督诸军以御之。巂州经略使刘朝彩等出关连战,自乙卯至癸亥,大破之。

  五年冬十月,韦皋遣其将王有道将兵与东蛮、两林蛮及吐蕃青海、腊城二节度战于巂州台登谷,大破之,斩首二千级,投崖及溺死者不可胜数,杀其大兵马使乞藏遮遮。乞藏遮遮,虏之骁将也,既死,皋所攻城栅无不下,数年尽复巂州之境。

  七年秋八月,吐蕃攻灵州,为回鹘所败,夜遁。九月,回鹘遣使来献俘。冬十二月甲午,又遣使献所获吐蕃酋长尚结心。

  八年夏四月壬子,吐蕃寇灵州,陷水口支渠,败营田。诏河东、振武救之,遣神策六军二千戍定远、怀远城,吐蕃乃退。六月,吐蕃千馀骑寇泾州,掠田军千馀人而去。秋八月,韦皋攻吐蕃维州,获其大将论赞热。

  九年。初,盐州既陷,塞外无复保障。吐蕃常阻绝灵武,侵扰鄜、坊。春二月辛酉,诏发兵三万五千人城盐州,又诏泾原、山南、剑南各发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城之二旬而毕,命盐州节度使杜彦光戍之。朔方都虞候杨朝晟戍木波堡。由是灵武、银、夏、河西获安。

  夏五月,陆贽上奏论备边六失,以为“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关东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国家资奉若骄子,姑息如倩人。屈指计归,张颐待哺,或利王师之败,乘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远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复有犯刑谪徙者,既是无良之类,且加怀土之情,思乱幸灾,又甚戍卒,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务相遵养,苟度岁时。欲赏一有功,翻虑无功者反仄。欲罚一有罪,复虑同恶者忧虞。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姑息之道,乃至于斯。故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怀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此义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以解体,可谓课责亏度矣。虏每入寇,将帅递相推倚,无敢谁何,虚张贼势。上闻则曰兵少不敌,朝廷莫之省察,唯务征发益师,无裨备御之功,重增供亿之弊。闾井日耗,征求日繁,以编户倾家破产之资,兼有司榷盐税酒之利,总其所入,半以事边,可谓财匮于兵众矣。吐蕃举国胜兵之徒,才当中国十数大郡而已。动则中国惧其众而不敢抗,静则中国惮其强而不敢侵,厥理何哉。良以中国之节制多门,蕃丑之统帅专一故也。夫统帅专一,则人心不分,号令不贰,进退可齐,疾徐如意,机会靡愆,气势自壮,斯乃以少为众,以弱为强者也。开元天宝之间,控御西北两蕃唯朔方、河西、陇右三节度。中兴以来,未遑外讨,抗两蕃者亦朔方、泾原、陇右、河东四节度而已。自顷分朔方之地,建牙拥节者凡三使焉,其馀镇军,数且四十,皆承特诏委寄,各降中贵监临,人得抗衡,莫相禀属。每俟边书告急,方令计会用兵,既无军法下临,唯以客礼相待。夫兵,以气势为用者也,气聚则盛,散则消。势合则威,析则弱。今之边备,势弱气消,可谓力分于将多矣。理戎之要,在所练核优劣之科,以为衣食等级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虽有薄厚之殊,而无觖望之衅。今穷边之地,长镇之兵,皆百战伤夷之馀,终年勤苦之剧,然衣粮所给,唯止当身,例为妻子所分,常有冻馁之色。而关东戍卒,怯于应敌,懈于服劳,衣粮所颁,厚逾数等。又有素非禁旅,本是边军,将校诡为媚词,因请遥隶神策,不离旧所,唯改虚名,其于廪赐之饶,遂有三倍之益。夫事业未异,而给养有殊,苟未忘怀,孰能无愠。可谓怨生于不均矣。凡欲选任将帅,必先考察行能,可者遣之,不可者退之,疑者不使,使者不疑,故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自顷边军去就,裁断多出宸衷,选置戎臣,先求易制,多其部以分其力,轻其任以弱其心,遂令爽于军情亦听命,乖于事宜亦听命。戎虏驰突,迅如风飙,驲书上闻,旬日方报。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敌,分镇者以无诏不肯出师,贼既纵掠退归,此乃陈功告捷。其败丧则减百而为一,其捃获则张百而成千。将帅既幸于总制在朝,不忧罪累,陛下又以为大权由己,不究事情,可谓机失于遥制矣。臣愚请宜罢诸道将士防秋之制,令本道但供衣粮,募戍卒愿留及蕃汉子弟以给之。又多开屯田,官为收籴,寇至则人自为战,时至则家自力农,与夫倏来忽往者,岂可同等而论哉。又宜择文武能臣为陇右、朔方、河东三元帅,分统缘边诸节度使,有非要者,随所便近而并之。然后减奸滥虚浮之费以丰财,定衣粮等级之制以和众,弘委任之道以宣其用,悬赏罚之典以考其成。如是,则戎狄威怀,疆场宁谧矣。”上虽不能尽从,心甚重之。

  韦皋遣大将董勔等将兵出西山,破吐蕃之众,拔堡栅五十馀。十年。韦皋奏破吐蕃于峨和城。十一年冬十月,南诏攻吐蕃昆明城,取之,又虏施、顺二蛮王。

  十三年春正月壬寅,吐蕃遣使请和亲,上以吐蕃数负约,不许。

  上以方渠、合道、木波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不烦他道。”上覆使问之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仅能集事。今三城尤逼虏境,兵当倍之,事更相反,何也。”对曰:“城盐州之众,虏皆知之。今发本镇兵,不旬日至塞下,出其不意而城之,虏谓吾众亦不减七万,其众未集,不敢轻来犯我。不过三旬,吾城已毕,留兵戍之,虏虽至,无能为也。城旁草尽,不能久留,虏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道兵,逾月始至,虏亦集众而来,与我争战,胜负未可知,何暇筑城哉。”上从之。二月,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军吏曰:“方渠无井,不可屯军。”判官孟子周曰:“方渠承平之时,居人成市,无井何以聚人乎?”命浚眢井,果得甘泉。三月,三城成。夏四月庚申,杨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兵追之,相拒数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开地三百里,皆如其素。

  吐蕃赞普乞立赞卒,子足之煎立。六月,韦皋奏巂州刺史曹高仕破吐蕃于台登城下。十四年冬十月,夏州节度使韩全义奏破吐蕃于盐州西北。

  十五年夏四月,南诏异牟寻遣使与韦皋约共击吐蕃,皋以兵粮未集,请俟他年。冬十二月,吐蕃众五万分击南诏及巂州,异牟寻与韦皋各发兵御之,吐蕃无功而还。

  十六年夏五月,灵州破吐蕃于乌兰桥。吐蕃数为韦皋所败,是岁,其曩贡腊城等九节度婴、笼官马定德帅其部落来降。定德有智略,吐蕃诸将行兵皆禀其谋策,常乘驿计事,至是以兵数不利,恐获罪,遂来奔。

  十七年秋七月戊寅,吐蕃寇盐州。己丑,吐蕃陷麟州,杀刺史郭锋,夷其城郭,掠居人及党项部落而去。锋,曜之子也。

  僧延素为虏所得,虏将有徐舍人者,谓延素曰:“我,英公之五代孙也。武后时吾高祖建义不成,子孙流播异域,虽代居禄位典兵,然思本之心不忘,顾宗族大,无由自拔耳。今听汝归。”遂纵之。

  上遣使敕韦皋出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纾北边患。皋遣将将兵二万分出九道攻吐蕃维、保、松州及栖鸡、老翁城。九月,韦皋奏大破吐蕃于雅州。

  韦皋屡破吐蕃,转战千里,凡拔城七,军镇五,焚堡百五十,斩首万馀级,捕虏六千,降户三千。遂围维州及昆明城。冬十月庚子,加皋检校司徒兼中书令,赐爵南康王。南诏王异牟寻虏获尤多,上遣中使慰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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