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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诛曹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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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帝景初二年。初,太祖为魏公,以赞令刘放、参军事孙资皆为秘书郎。文帝即位,更命秘书曰中书,以放为监,资为令,遂掌机密。帝即位,尤见宠任,皆加侍中、光禄太夫,封本县侯。是时帝亲览万机,数兴军旅,腹心之任,皆二人管之。每有大事,朝臣会议,常令决其是非,择而行之。中护军蒋济上疏曰:“臣闻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机,莫不祗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之于左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辄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傥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向之。一有此端,私招朋援,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远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绩,岂牵近习而已哉。然人君不可悉任天下之事,必当所付,若委之一臣,自非周公旦之忠,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权败官之敝。当今柱石之士虽少,至于行称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职,可并驱策,不使圣明之朝有专吏之名也。”帝不听。 及寝疾,深念后事,乃以武帝子燕王宇为大将军,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对辅政。爽,真之子。肇,休之子也。帝少与燕王宇善,故以后事属之。 刘放、孙资久典机任,献、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鸡栖树,二人相谓曰:“此亦久矣,其能复几。”放、资惧有后害,阴图间之。燕王性恭良,陈诚固辞。帝引放、资入卧内,问曰:“燕王正尔为。”对曰:“燕王实自知不堪大任故耳。”帝曰:“谁可任者。”时惟曹爽独在帝侧,放、资因荐爽,且言宜召司马懿与相参。帝曰:“爽堪其事不。”爽流汗不能对。放蹑其足,耳之曰:“臣以死奉社稷。”帝从放、资言,欲用爽、懿既而中变,敕停前命。放、资复入见说帝,帝又从之。放曰:“宜为手诏。”帝曰:“我困笃,不能”放即上床,执帝手强作之,遂赍出,大言曰:“有诏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皆流涕而出。甲申,以曹爽为大将军。帝嫌爽才弱,复拜尚书孙礼为大将军长史以佐之。 是时,司马懿在汲,帝令给使辟邪赍手诏召之。先是,燕王为帝画计,以为关中事重,宜遣懿便道自轵关西还长安,事已施行。懿斯须得二诏,前后相违,疑京师有变,乃疾驱入朝。 三年春正月,懿至,入见,帝执其手曰:“吾以后事属君,君与曹爽辅少子。死乃可忍,吾忍死待君,得相见,无所复恨矣。”乃召齐、秦二王以示懿,别指齐王芳谓懿曰:“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又教齐王令前抱懿颈。懿顿首流涕。是日,立齐王为皇太子。帝寻殂。 孙盛论曰:闻之长老,魏明帝天姿秀出,立发垂地,口吃少言,而沈毅好断。初,诸公受遗辅导,帝皆以方任处之,政自己出。优礼大臣,开容善直,虽犯颜极谏,无所摧戮,其君人之量如此之伟也。然不思建德垂风,不固维城之基,至使大权偏据,社稷无卫,悲夫。 太子即位,年八岁,大赦。尊皇后为皇太后。加曹爽、司马懿侍中,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诸所兴作宫室之役,皆以遗诏罢之。 爽、懿各领兵三千人更宿殿内。爽以懿年位素高,常父事之,每事咨访,不敢专行。 初,并州刺史东平毕轨及邓飏、李胜、何晏、丁谧皆有才名,而急于富贵,趋时附势,明帝恶其浮华,皆抑而不用。曹爽素与亲善,及辅政,骤加引擢,以为腹心。晏,进之孙。谧,斐之子也。晏等咸共推戴爽,以为重权不可委之于人。丁谧为爽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司马懿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已,得制其轻重也。爽从之。二月丁丑,以司马懿为太傅。以爽弟羲为中领军,训为武卫将军,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馀诸弟皆以列侯侍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 爽事太傅,礼貌虽存,而诸所兴造,希复由之。爽徙吏部尚书卢毓为仆射,而以何晏代之。以邓飏、丁谧为尚书,毕轨为司隶校尉。晏等依势用事,附会者升进,违忤者罢退,内外望风,莫敢忤旨。黄门侍郎傅嘏谓爽弟羲曰:“何平叔外静而内躁,铦巧好利,不念务本,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远而朝政废矣。”晏等遂与嘏不平,因微事免嘏官。又出卢毓为廷尉,毕轨复枉奏毓免官,众论多讼之,乃复以为光禄勋。孙礼亮直不挠,爽心不便,出为扬州刺史。 邵陵厉公正始四年冬十一月,宗室曹问上书曰:“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亲亲,必树异姓以明贤贤。亲亲之道专用,则其渐也微弱。贤贤之道偏任,则其敝也劫夺。先圣知其然也,故博求亲疏而并用之,故能保其社稷,历纪长久。今魏尊尊之法虽明,亲亲之道未备,或任而不重,或释而不任。臣窃惟此,寝不安席,谨撰合所闻,论其成败曰:昔夏、商、周历世数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则。三代之君与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忧。秦王独制其民,故倾危而莫救也。秦观周之敝,以为小弱见夺,于是废五等之爵,立郡县之官,内无宗子以自毗辅,外无诸侯以为藩卫,譬犹芟刈股肱,独任胸腹,观者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岂不悖哉。故汉祖奋三尺之剑,驱乌集之众,五年之中,遂成帝业。何则。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理势然也。汉监秦之失,封殖子弟,及诸吕擅权,图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者,徒以诸侯强大,盘石胶固故也。然高祖封建,地过古制,故贾谊以为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文帝不从。至于孝景,猥用晁错之计,削黜诸侯,遂有七国之患。盖兆发高帝,衅钟文、景,由宽之过制,急之不渐故也。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尾同于体,犹或不从,况乎非体之尾,其可掉哉。武帝从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自是之后,遂以陵夷,子孙微弱,衣食租税,不预政事。至于哀、平,王氏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田常之乱,宗室王侯,或乃为之符命,颂莽恩德,岂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独忠孝于惠、文之间,而叛逆于哀、平之际也,徒权轻势弱,不能有定耳。赖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擒王莽于已成,绍汉嗣于既绝,斯岂非宗子之力也。而曾不监秦之失策,袭周之旧制,至于桓、灵,阉宦用事,君孤立于上,臣弄权于下,由是天下鼎沸,奸宄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榛薮。太祖皇帝龙飞凤翔,扫除凶逆。大魏之兴,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长策,睹前车之倾覆而不改于辄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于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无深根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武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曾无一人间厕其间,与相维制,非所以强干弱枝,备万一之虞也。今之用贤,或超为名都之主,或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有武者必致百人之上,非所以劝进贤能,褒异宗室之礼也。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其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以譬大。是以圣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故天下有变,而无倾危之患矣。”冏冀以此论感寤曹爽,爽不能用。 八年二月,日有食之。时尚书何晏等朋附曹爽,好变改法度,太尉蒋济上疏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辅政,慎于其朋。夫为国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终无益于治,适足伤民。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职,率以清平,则和气祥瑞可感而致也。” 大将军爽用何晏、邓飏、丁谧之谋,迁太后于永宁宫,专擅朝政,多树亲党,屡改制度。太傅懿不能禁,与爽有隙。五月,懿始称疾,不与政事。 九年,大将军爽骄奢无度,饮食、衣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又私取先帝才人以为伎乐。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其党何晏等纵酒其中。弟羲深以为忧,数涕泣谏止之,爽不听。爽兄弟数俱出游,司农沛国桓范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闭城门,谁复内入者。”爽曰:“谁敢尔邪?” 初,清河、平原争界,八年不能决,冀州刺史孙礼请天府所藏烈祖封平原时图以决之。爽信清河之诉,云图不可用。礼上疏自辨,辞颇刚切。爽大怒,劾礼怨望,结刑五岁。久之,复为并州刺史,往见太傅懿,有忿色而无言。懿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礼曰:“何明公言之乖也。礼虽不德,岂以官位往事为意邪。本谓明公齐踪伊、吕,匡辅魏室,上报明帝之托,下建万世之勋。今社稷将危,天下凶凶,此礼之所以不悦也。”因涕泣横流。懿曰:“且止,忍不可忍。” 冬,河南尹李胜出为荆州刺史,过辞太傅懿。懿令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懿不持杯而饮,粥皆流出沾胸。胜曰:“众情谓明公旧风发动,何意尊体乃尔。”懿使声气才属,说“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胡,好为之备。恐不复相见,以子师、昭兄弟为托。”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懿乃错乱其辞曰:“君方到并州。”胜复曰:“当忝荆州。”懿曰:“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盛德壮烈,好建功勋。”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馀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他日又向爽等垂泣曰:“太傅病不可复济,令人怆然。”故爽等不复设备。 何晏闻平原管辂明于术数,请与相见。十二月丙戌,辂往诣晏,晏与之论《易》。时邓飏在坐,谓辂曰:“君自谓善《易》,而语初不及《易》中辞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含笑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也。”因谓辂曰:“试为作一卦,知位当至三公不。”又问:“连梦见青蝇数十来集鼻上,驱之不去,何也?”辂曰:“昔元、凯辅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谦恭,享有多福,此非卜筮所能明也。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求福之道也。又鼻者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今青蝇臭恶而集之,位峻者颠,轻豪者亡,不可不深思也。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礼不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也。”飏曰:“此老生之常谭。”辂曰:“夫老生者见不生,常谭者见不谭。”辂还邑舍,具以语其舅,舅责辂言太切至。辂曰:“与死人语,何所畏邪?”舅大怒,以辂为狂。 太傅懿阴与其子中护军师、散骑常侍昭谋诛曹爽。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帝谒高平陵,大将军爽与弟中领军羲、武卫将军训、散骑常侍彦皆从。太傅懿以皇太后令,闭诸诚门,勒兵据武库,授兵出屯洛水浮桥。召司徒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爽营。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羲营。因奏爽罪恶于帝曰:“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太祖、高祖亦属臣以后事,皆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则专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易以私人,根据盘互,纵恣日甚。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伺察至尊,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便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爽得懿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留车驾宿伊水南,伐木为鹿角,发屯田兵数千人以为卫。 懿使侍中高阳许允及尚书陈泰说爽,宜早自归罪。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谓爽,唯免官而已,以洛水为誓。泰,群之子也。 初,爽以桓范乡里老宿,于九卿中特礼之,然不甚亲也。及懿起兵,以太后令召范,欲使行中领军。范欲应命,其子止之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范乃出。至平昌城门,城门已闭。门候司蕃,故范举吏也,范举手中版以示之,矫曰:“有诏召我,卿促开门。”蕃欲求见诏书,范呵之曰:“卿非我故吏邪。何以敢尔?”乃开之。范出城,顾谓蕃曰:“太傅图逆,卿从我去。”蕃徒行不能及,遂避侧。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然驽马恋栈豆,爽必不能用也。” 范至,劝爽兄弟以天子诣许昌,发四方兵以自辅。爽疑未决。范谓羲曰:“此事昭然,卿用读书何为邪。于今日卿等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质一人,尚欲望活。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也。”俱不言。范又谓羲曰:“卿别营近在阙南,洛阳典农治在城外,呼召如意。今诣许昌,不过中宿,许昌别库,足相被假,所忧当在谷食,而大司农印章在我身。”羲兄弟默然不从,自甲夜至五鼓,爽乃投刀于地曰:“我亦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犭屯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也。” 爽乃通懿奏事,白帝下诏免已官,奉帝还宫。爽兄弟归家,懿发洛阳吏卒围守之,四角作高楼,令人在楼上察视爽兄弟举动。爽挟弹到后园中,楼上人便唱言:“故大将军东南行。”爽愁闷不知为计。 戊戌,有司奏“黄门张当私以所择才人与爽,疑有奸”。收当付廷尉考实,辞云:“爽与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司隶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等阴谋反逆,须三月中发。”于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并桓范皆下狱,劾以大逆不道,与张当俱夷三族。 初,爽之出也,司马鲁芝留在府,闻有变,将营骑斫津门出赴爽。及爽解印绶,将出,主簿杨综止之曰:“公挟主握权,舍此以至东市乎?”有司奏收芝、综治罪,太傅懿曰:“彼各为其主也。”宥之。顷之,以芝为御史中丞,综为尚书郎。 鲁芝将出,呼参军辛敞欲与俱去。敞,毗之子也。其姊宪英为太常羊耽妻,敞与之谋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家,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以吾度之,太傅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敞曰:“然则事就乎?”宪英曰:“得无殆就。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敞曰:“然则敞可以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且为人任,为人死,亲昵之职也,从众而已。”敞遂出。事定之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几不获于义。” 先是,爽辟王沈及泰山羊祜,沈劝祜应命。祜曰:“委质事人,复何容易。”沈遂行。及爽败,沈以故吏免,乃谓祜曰:“吾不忘卿前语。”祜曰:“此非始虑所及也。” 爽从弟文叔妻夏侯令女,早寡而无子,其父文宁欲嫁之,令女刀截两耳以自誓,居常依爽。爽诛,其家上书绝昏,强迎以归,复将嫁之。令女窃入寝室,引刀自断其鼻。其家惊惋,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自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之行,吾岂为乎?”司马懿闻而贤之,听使乞子字养为曹氏后。 何晏等方用事,自以为一时才杰,人莫能及。晏尝为名士品目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 选部郎刘陶,晔之子也,少有口辩,邓飏之徒称之,以为伊、吕。陶尝谓传玄曰:“仲尼不圣。何以知之。智者于群愚,如弄一丸于掌中,而不能得天下,何以为圣?”玄不复难,但语之曰:“天下之变无常也,今见卿穷。”及曹爽败,陶退居里舍,乃谢其言之过。 管辂之舅谓辂曰:“尔前何以知何、邓之败。”辂曰:“邓之行步,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何之视候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二者,皆非遐福之象也。” 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尤好老、庄之书,与夏侯玄、荀粲及山阳王弼之徒竞为清谈,祖尚虚无,谓《六经》为圣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之,遂成风流,不可复制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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