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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那个萨督卡的脸涨得通红。 　　“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止有穆哈迪。”保罗说，“你们死了七个人，而我们只死了两个。三比一。跟萨督卡战斗，这份成绩单可是相当不错了，对吗？” 　　那个萨督卡刚想上前，敢死队员们马上逼过去，他不得不重新退后。 　　“我在问你的名字，”保罗命令说。他稍稍用了点魔音大法，声音听上去十分威严，“告诉我你的名字！” 　　“上尉阿拉夏姆，皇家萨督卡。”那个萨督卡脱口而出。他张大了嘴，迷惑地望着保罗，原先来那种把这个石洞看成挤满野蛮人的巢穴所的傲慢态度渐渐消失了。 　　“那好！阿拉夏姆上尉。”保罗说，“为了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哈肯尼人肯定乐意付出大价钱。至于皇上嘛──虽说是他背信弃义，但为了得到这个亚崔迪家还有幸存者的情报，恐怕也会不惜代价的。” 　　上尉看了看一左一右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保罗几乎能看出那人脑子里正转着什么念头：萨督卡决不投降，但必须让皇上知道这个威胁的存在。 　　保罗运用魔音大法说：“投降吧，上尉。” 　　上尉左边那个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扑向保罗，没想到却撞上了自己人。上尉匕首一闪，刺入他的胸膛。袭击者呆呆地瘫倒在地，身上还插着上尉的匕首。 　　上尉转向唯一剩下的同伴说：“我知道什么是对皇帝陛下最有利的。”他说，“明白吗？” 　　听到这话，另一个萨督卡的双肩立即耷拉下来。 　　上尉转向保罗：“我为你杀了一个朋友，我不会忘记这件事，你也别忘了。” 　　“你们是我的俘虏，”保罗说，“你们向我投降了。至于你们是生是死，这已经无关紧要了。”保罗示意卫兵把这两个萨督卡带走，打了个手势，让那个负责搜身的小队长过来 　　卫兵们拥过来，押着俘虏离开了。 　　保罗朝那个低着头的小队长转过身去。 　　“穆哈迪。”那人说，“我让你失望了，我……” 　　“这是我的错，柯巴，”保罗说，“我早该提醒你该搜查些什么的。今后搜查萨督卡的时候，要记住这次教训。另外还要记住：每个萨督卡都有一两个假脚趾甲，跟偷偷藏在身上的其他秘密物品相连，用作信号发射器。他们会有好几颗假牙。头发里也暗藏释迦藤绞杀圈，隐藏得十分巧妙，让人几乎无法察觉。那玩意儿结实得很，足以勒死一个人，如果运用得当，甚至能把头勒下来。要对付萨督卡，你必须仔细搜查，认真搜查──既用普通的仪器，也要使用X光，甚至剃掉他们身上的每一根毛发。可即使你这么做了，肯定还是会漏掉些什么。” 　　保罗抬头看看葛尼，后者早就来到他身边，正听他讲话。 　　“那我们最好还是把他们杀了吧。”小队长说。 　　保罗摇了摇头，眼睛却盯着葛尼。“不。我打算让他们逃跑。” 　　葛尼瞪着他。 　　“殿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 　　“怎么？” 　　“你的人说得很对。应该立刻处死这些俘虏，销毁所有证据。你已经使皇家萨督卡很丢脸了！皇上知道了会寝食难安的，非把你架在小火上慢慢烧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皇上不大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足以战胜我。”保罗说。他的语速很慢，语气也很冷漠。面对那些萨督卡时，他的内心深处发生了某些变化，意识里突然生出一系列决策。“葛尼，”他说，“拉宾身边有许多宇航公会的人吗？” 　　葛尼挺直身子，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你的问题毫无……” 　　“有没有？”保罗喝道。 　　“阿拉吉斯现在随处可以见宇航公会的代理人，他们到处购买香料，好像那是宇宙中最稀有的东西似的。要不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冒险深入到……” 　　“香料的确是宇宙中最稀有的东西，”保罗说，“对他们来说是。” 　　他朝史帝加和加妮望去，看到他们正穿过岩室大厅朝这边走来。“而控制香料的人是我们，葛尼。” 　　“控制着香料的是哈肯尼人！”葛尼反驳说。 　　“能摧毁它的人，才是真正控制它的人。”保罗说。他挥了挥手，不让葛尼继续争执下去，然后朝身旁的加妮和站在他面前的史帝加点了点头。 　　保罗左手握着萨督卡的匕首，把它递给史帝加。“你为部落的利益而活，”保罗说，“你能用这把匕首汲取我的生命之血吗？” 　　“如果这是为了部落的利益！”史帝加哑着嗓门说。 　　“那就用这把匕首吧。”保罗说。 　　“你是在向我挑战吗？”史帝加质问道。 　　“如果你把它当成挑战的话。”保罗说，“我会站在这儿，不带任何武器，让你杀死我。” 　　史帝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加妮叫道：“友索！”然后看了葛尼一眼，又把目光转回保罗身上。 　　史帝加还在掂量着保罗的话，保罗又继续说道：“你是史帝加，一个斗士。可当萨督卡在这里打起来的时候，你却不在战斗的最前线。你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加妮。” 　　“她是我的侄女。”史帝加说，“而且我相信你的敢死队对付这群猪绰绰有余了，如果对此稍有怀疑的话……” 　　“为什么你首先想到的是加妮？”保罗质问道。 　　“不是！” 　　“哦？” 　　“我首先想到的是你。”史帝加承认说。 　　“你以为你能下得了手来对付我吗？”保罗问。史帝加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小声嘟囔着说：“这是传统。” 　　“杀死在沙漠中发现的外星异乡客，夺走他们的水，作为夏胡露赐予的礼物，这才是惯例。”保罗说，“可那天晚上，你却允许两个这样的人活下来了，那就是我母亲和我。” 　　史帝加仍然沉默不语，浑身颤抖地盯着他。保罗接着说：“惯例已经改了，史帝加，是你自己改变了它。” 　　史帝加低头看着手里那把匕首上黄色的徽记。 　　“当我成为阿拉吉斯的公爵、身边伴着加妮的时候，你以为我还有时间关注泰布穴地每一件具体的日常管理事务吗？”保罗问，“难道你自己会插手每户家庭的家务事吗？” 　　史帝加还是继续死盯着手里的匕首。 　　“你以为我会砍掉我自己的右臂吗？”保罗质问道。 　　慢慢地，史帝加抬起头来望着他。 　　“你！”保罗继续说，“你以为我愿意使我自己或整个部落失去你的智慧和力量吗？” 　　史帝加压低声音说：“我部落中这位我知道他姓名的年轻人，我能在决斗场上杀死他，如果那是夏胡露的意志的话。而天外纶音，却是我不能伤害的人。当你将这把匕首交给我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对，我知道。”保罗承认道。 　　史帝加摊开手，匕首锒铛一声掉到石头地面上。 　　“传统变了。”他说。 　　“加妮，”保罗说，“去找我母亲，派人送她到这里来，她的忠告会……” 　　“可你说过我们要去南方！”她抗议说。 　　“我错了。”他说，“哈肯尼人不在那儿，战斗也不在那儿。” 　　她深深吸了口气，接受了这个命令。所有沙漠女人都会这么做的。碰上生死攸关的大事时，她们会毫无怨言地接受一切。 　　“你给我母亲捎个口信，这话只能落入他一人耳中。”保罗说，“告诉他，史帝加承认我是阿拉吉斯的公爵，但必须找到一个好办法，既能让年轻人接受这一点，又无需动用暴力。” 　　加妮瞥了一眼史帝加。 　　“照他说的做，”史帝加喝道，“我们俩都知道他可以打败我……我根本下不了手……这是为了部落的利益。” 　　“我会跟你母亲一起回来。”加妮说。 　　“派别人送她来。”保罗说，“史帝加的本能反应很正确。你安全，我才能更强壮。你要留在穴地。” 　　她刚想抗议，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塞哈亚。”保罗说着，用上了对她的昵称。他飞快地转向右边，正好迎上葛尼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自从保罗提到他母亲以来，葛尼便彷佛失去了知觉。保罗和那位年长的弗瑞曼人说了些什么，他无知无觉，那些话就像云彩一样从他身旁飘了过去。 　　“你母亲。”葛尼说。 　　“遭到奇袭的那天夜里，艾德荷救了我们。”保罗说。一想到要与加妮分别，他禁不住心烦意乱起来，“现在，我们已经……” 　　“邓肯·艾德荷怎么样了，老爷？”葛尼问。 　　“他死了──他用生命为我们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那个女巫还活着！葛尼想，那个我发誓要向她复仇的人！还活着！很明显，保罗公爵还不知道生他的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那个魔鬼！竟把他父亲出卖给哈肯尼人！ 　　保罗从他身边挤过去，跳上凸岩。他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伤者和尸体已经被搬走了，而他苦涩地想到，保罗─穆哈迪的传说中只怕又添了新的一章。我甚至没有拔刀，可人们会说，这一天我亲手杀死了二十个萨督卡。 　　葛尼跟在史帝加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在岩石地面上，但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处。怒火使他甚至看不见这个洞穴和球形灯黄色的灯光。那女巫还活着，可那些被她出卖的人却成了寂寞孤坟中的森森白骨。我一定要设法在杀死她之前，向保罗揭露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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