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7)_法兰克·赫伯特

七

　　“别犯傻，菲得，”男爵厉声说，“皇帝当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只要宇航公会事实上没有控制在帝国手中，这种情况就不会改变。否则，你以为间谍和杀手跑来跑去为的是什么？”

　　菲得·罗萨的嘴做了个“噢”的口型。

　　“我们在阿拉肯的官邸里做了些安排，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彼得说，“将会有一次谋杀亚崔迪继承人的行动──一次大有可能成功的刺杀。”

　　“彼得，”男爵低声道，“你是说──”

　　“我是说会发生某些‘意外’。”彼得说，“要让大家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意外’，刺杀是可以得手的。”

　　“可惜不能消灭那具年轻可爱的躯体。”男爵说，“不用说，他以后会比他父亲更危险，他有这个潜力……有那个巫婆老妈的调教，什么都有可能。该死的女人！啊，行了，请继续，彼得。”

　　“对方的门塔特哈瓦特将断定我们在他身边安插了间谍，”彼得说，“最明显的怀疑对象是岳大夫，而他也的确是我们的间谍。但哈瓦特早已调查过他，发现我们那位大夫是苏克学校的毕业生，接受过皇家侍卫级别心理训练①。要知道，这种心理训练的评价极高──受训者被视为完全安全型，甚至可以为皇上服务。据称，训练形成的心理定势是无法消除的，除非你把这个人杀了。然而，正如前人所云，只要有合适的杠杆，你甚至可以撬动星球。而我们就找到了控制大夫的杠杆。”

　　①是苏克医学院开发的一种特殊训练方法，受训者受到严格的心理控制，绝不会杀人。受训者的标志是前额上有一块钻石形状的图腾纹身。此外，他们获准蓄长发，然后用特制的银质苏克环将长发束起。

　　“怎么可能？”菲得·罗萨被这番话迷住了。人人都知道，皇家侍卫级心理定势是不可能改变的！

　　“下次再说吧。”男爵说，“彼得，往下说。”

　　“有一个人会代岳受过，”彼得说，“我们会在哈瓦特的追踪路线上放一个最有趣的人物。以她那种大胆的言行，一定会引起哈瓦特的注意。”

　　“她？”菲得·罗萨问。

　　“杰西卡夫人本人。”男爵说。

　　“这难道不是高明之极的创举吗？”彼得问，“哈瓦特的脑子将被这条线索塞得满满的，直至妨碍他的门塔特功能。他甚至会试图干掉她。”彼得皱了皱眉头，接着道，“但我不认为他会成功。”

　　“你也不希望他成功，对吗？”男爵问道。

　　“别让我分心，”彼得说，“当哈瓦特一心一意盯住杰西卡夫人的时候，我们要在几个要塞城镇策划几次暴动，进一步分散他的注意力。当然，这种暴动很快会被平定下来，这样公爵就会相信他已经取得了某种程度的安全。然后，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给岳发信号，我们的主力部队……这个……”

　　“继续，把一切都告诉他。”男爵说。

　　“我们主力就将在两个萨督卡军团的支持下行动。到时候，萨督卡军人会穿上哈肯尼军装。”

　　“萨督卡！”菲得·罗萨倒抽了一口凉气。恐怖的皇家军队占据了他的脑海。那些士兵是一群无情的杀手，是帕迪沙皇帝的狂热支持者。

　　“你瞧我多信任你啊，菲得，”男爵说，“这件事绝不能让别的任何家族知道。否则，立法会就会联合起来反对皇室，那样是会天下大乱的。”

　　“关键在于，”彼得说，“既然皇帝打算利用哈肯尼家族来干这桩肮脏勾当，我们也就从中赢得了真正的优势。当然了，这种优势也是危险的。但如果我们能善加利用，这会给哈肯尼家族带来一大笔财富，让帝国里任何一个家族都望尘莫及。”

　　“你绝对想象不出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菲得，”男爵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首先，我们将在宇联公司取得董事席位，这个席位将是不可撤销的，永远属于我们。”

　　菲得·罗萨点点头。财富是根本，而宇联公司则是取得财富的关键。每个家族都靠巴结董事，从公司的钱箱里大把大把地捞钱。但宇联公司董事会才是真正掌握帝国大权的政治实体，他们控制了立法会中的大部份选票，因而暗中掌握了实权，可以与皇帝及其支持者分庭抗礼。

　　“莱托公爵可能会设法逃往沙漠边缘的弗瑞曼人控制区，”彼得说，“或者将家人送往那个他想象中的安全区域。可通往那里的道路却由皇上的一个属下把守着──那位星球生态学家，凯恩斯。你可能还记得他。”

　　“菲得记得，”男爵说，“继续说。”

　　“你乐得直淌哈喇子的模样真不怎么样，男爵。”彼得说。

　　“继续，我命令你！”男爵咆哮道。

　　彼得耸耸肩。“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他说，“一个标准年内，阿拉吉斯将会成为哈肯尼家族的第一个封邑。你叔叔将对该封邑行使管治权。他将可以派出自己的下属具体管理该地。”

　　“更多的利润。”菲得·罗萨说。

　　“确实如此。”男爵说。岂止利润。我们会成为驯服阿拉吉斯的人……除了少数躲藏在沙漠边缘的弗瑞曼人……还有走私贩子，但那些家伙已经驯化了，跟当地的土著劳工一样，被牢牢束缚在那颗星球上。

　　“而各大家族将知道，是男爵摧毁了亚崔迪家族。”彼得说，“他们会知道的。”

　　“会知道的。”男爵喘了口气。

　　“最棒的是，”彼得说，“公爵本人也会知道。其实他现在就知道。他已经能感觉到陷阱了。”

　　“公爵确实知道，”男爵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感伤，“但即使知道也没办法……这更可悲。”

　　男爵离开阿拉吉斯星球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显出身形──他是个过度肥胖的大块头，身穿黑色长袍。从衣服的褶皱上可以看出他身上带着便携式悬浮器，以托起身上的脂肪。他可能实际上重达两百公斤，他的双腿只能承受其中不到四分之一的重量。

　　“我饿了，”男爵声如沉雷，一边用戴戒指的手擦着突出的嘴唇，肥鼓鼓的双眼瞪着菲得·罗萨，“叫人送饭来，亲爱的。吃了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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