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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哈哈。”她开玩笑。“他正开往私人飞机航站。我得去办正事了,还有,丹斯,下次要记得要把地址写下来。”

  “谢啦!莉娜。”

  丹斯把车子油门催到极限,以超过一百一十英里的时速冲上六八四号公路,在往来车辆中蛇行。尼克在后座被抛来抛去,听着警笛呜呜作响,车子急奔了两英里来到州界,从出口下高速公路开往机场。丹斯在左转后于双向道进进出出,逆向行驶,彷佛全世界都会因他的到来而分道。

  丹斯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手机。“喂?”

  “警探,”浓浓的阿尔巴尼亚腔从丹斯的听筒传出来,充满了整辆车。那声音让尼克起鸡皮疙瘩。

  “你一天到底要打几次?”丹斯大吼,但尼克听得出来,丹斯愤怒的口气里带着恐惧,并因强烈的恐惧而产生慌张。

  “我是个大方的人。”那个外国腔调的声音说:“你现在还活着就应该偷笑,你已经延期过两次,不能再延了。或许你该考虑拿身体的某一部分来付款。”

  “我说过周五会给你。”

  “对,我知道,”阿尔巴尼亚人说:“今天就是周五。”

  丹斯啪地一声挂上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他气疯了,再次猛踩油门朝私人飞机航站疾驶而去。

  ※※※

  山姆开进停了三十架飞机的开放跑道,这里是喷射机的停机坪。他直接开向塞斯纳喷射机,他哥哥保罗就站在飞机旁,于是他紧急煞车,气呼呼地从车内跳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山姆吼着。

  “这应该是我说的话才对,”保罗摇着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去年你也说了那么多好听话,我还以为你开始有点人性了。”

  “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山姆虽然语带嘲讽,但语气却痛苦万分。

  “你老是想找架吵。”

  “你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多值钱吗?”山姆从前座拿出红木盒。“你知道有了这东西我们可以做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说我们?你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这个字眼。你老是想挑简单又懒惰的路走,若事情不能如你意就怨天怨地。”

  “你留了一张字条说:‘请仔细考虑你现在所做的事,你知道我会在哪里等你。’你是想害我还是想跟我分赃?”山姆拿着盒子说。

  “我只是要你知道抓你有多容易。”

  “你很清楚我做了什么,你大可以打电话给警察……”

  “你果然做了。”

  “你明知道我会拿走那东西,为什么还把盒子留在那里?你以为一张小字条就能改变我的心意吗?”

  “山姆,”保罗失望地看着弟弟。“你以前从不曾做过这种事。现在把盒子给我,我来想办法弥补。”

  “什么?你疯了吗?”山姆大为光火。“你不能从我这里把东西拿走。”

  “我们不用让别人知道你有涉案,现在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做什么?”山姆反驳:“你以为你能抹去这一切吗?你以为你可以掩饰抢劫的事吗?你要叫其他人把所有的金银和刀剑都放回去吗?我不认为他们会乐意归还那些钻石。”山姆大笑。“你就是那种社会菁英,你一生都抱持着非黑即白的想法。但保罗,这世界是个乱七八糟的烂地方。你说得没错,我一辈子都认为这个世界亏欠我,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是你教会我这个真理,所以我们得趁别人拿走之前先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射来几发子弹,在飞机和车子间弹来弹去。他们转身看到丹斯朝这里冲过来,他的警用九厘米手枪正瞄准山姆。

  山姆和保罗弯身逃离火线,躲到飞机后方寻求掩护。改装后的货机低矮的腹部和宽厚的机身正好提供了完美的屏障。

  “把飞机的钥匙给我。”山姆蹲在地上喊。

  “什么?你已经二十年没开过飞机了。现在的飞机已经不单是机械器具和仪表板,甚至改成玻璃驾驶舱。这比你碰过的小型飞机和计算机复杂多了。”

  “只要会控制上下左右就行。”山姆掏出夏诺的备用手枪瞄准他哥哥。“给我钥匙。”

  “你会害死自己的。”保罗不理会他的枪。

  “或许吧。”山姆看看机首四周,丹斯在六十码外,而且正不断接近中。“但我不想让别人享有这个权力。”山姆把枪抵着保罗的胸口,保罗眼中没有惧怕,没有慌乱或震惊,只有沉痛和失望。他以为能听进一些道理的弟弟、他始终爱护的弟弟,竟然想杀他。

  “你想让苏珊成为寡妇吗?”山姆说:“那你女儿呢?你愿意拿一串钥匙交换生命、好让你能多陪她们二十年吗?”

  虽然保罗认为自己的判断无误,但他还是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钥匙交给弟弟。

  山姆把盒子夹在腋下,检查轮盘内的子弹,然后快步离开。塞斯纳喷射机就在三十码外,面朝出口,准备起飞。他使尽所有体力拔腿狂奔,吸了一辈子香烟的肺令他气喘如牛。

  丹斯已经追上大半的距离,子弹开始如钟表般每秒一发地射过来。

  山姆使尽全力,深信自己一定能逃掉。他一定能逃出这座城镇,逃离这名可怕的警察,只要升空之后他就自由了。打开红木盒上的三道锁可能得花点时间,可能要几个月,不过他有保罗的基本架构图。他深信自己一定能打开这个红木盒,一旦打开之后……

  当子弹打中他身侧时,他离飞机只有五码远,一股撕裂般的痛楚袭来,使他往前倒下。他的前额撞到黑色柏油跑道时,红木盒从手中掉落,从飞机底下弹到另一头。

  ※※※

  丹斯看到腋下夹着红木盒的山姆穿过空地、跑向站在一堆飞机旁的保罗时,他快气炸了。他从车内夺门而出,瞬间拔出手枪,射向那个背叛他的人。

  但他在盛怒之下竟把尼克独自留在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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