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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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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宫中只知道帝后口角,却不知道原因为何?景泰帝表面不言,心里却不断在盘算。有一回跟兴安透露了一点口风,兴安装作不解,默无所对。又有一回试探金英,说“东宫七月初二生日”。金英的回答是:“东宫生日是十一月初二。”话又说不下去了。 景泰三年正月初十,兴安到内阁传旨:“赐大学士陈循、高谷银各一百两;侍郎江渊、王一宁、萧镃,翰林学士商辂银各五十两。”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少不得有人打听,景泰帝何以有此一举?但没有人知道。 这个疑团一直到三月底方始打破。而且意想不到的是,打破疑团的人,来自广西——广西思明府的土知府,一直由土官黄家世袭。这年正月里,土知府黄 ![]() ![]() ![]() ![]() ![]() 第二天上午,知府衙门的人来告变。黄震方又进城,猫哭耗子似地做作了一番,一面发丧,一面悬赏“捕贼”。黄 ![]() 哪知黄 ![]() ![]() ![]() ![]() 于是,有个刚从京里来打秋风的太监,向黄 ![]() 此奏到达御前,景泰帝高兴极了。“想不到万里之外,有此忠臣。”他对兴安说,“兹事体大,你去通知内阁,召集廷议。” 黄 ![]() 于是发通知召集廷议,照例由礼部尚书胡濙主持,读完黄 ![]() 此人是户科都给事中李侃,亦以敢言知名。至于林聪,当然亦持反对的态度,“黄 ![]() “储位,国之大本。”监察御史朱英接口,“既定不可复动。” 于是聚讼纷纭,各自私议。胡濙如老僧入定般,仿佛无动于衷。见此光景,陈循向兴安深深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头说话。 兴安自然是忠于景泰帝的,以前的故作不知,只是因为想不出好办法,如今既然有黄 ![]() 胡濙这时不能再装糊涂了,从兴安手中接过奏稿念道:“陛下膺天明命,中兴邦家,统绪之传,宜归圣子。黄 ![]() “阁臣当先!” 听得兴安这一声,作为首辅的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陈循,随即援笔大书“臣陈循”,接着是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高谷。等阁臣一一署名完毕,接下来便该资望最高的王直表示态度了。 王直面有难色,一直不肯动手。陈循便拿起笔来,在砚池中濡饱了墨,塞到他手中,说道:“来,来!当仁不让。” 王直以后,便该于谦。他亦是凝神静思,好一会方始提笔。等文武百官、勋臣国戚一一署名已毕,数一数共计九十一人。唯一不曾具名的是林聪。 奏上得旨:“可。礼部具仪,择日以闻。”同时复有分赐内阁诸臣及六部尚书黄金各五十两;对王直格外优遇,赐金加倍,而且进官太子太师。隐然将东宫付托给他了。 “此是何等大事?为一个土官所败坏!”王直拿起御赐金元宝,使劲往桌上一摔,“我们真羞死了!” 唯一问心无愧的是林聪,他还升了官,由正七品的吏科都给事中,调为从六品的詹事府左春坊司直郎。但这是个闲缺,与吏科都给事中的权威有天渊之别,所以实在是明升暗降,巧为惩罚。 “我只可惜于少保!”他对来安慰他的同事说,“这件事走错了一步。” 于谦在这件事“走错了一步”,是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的。黄 ![]() ![]() “兴司礼,”他说,“如此处置,影响士气,能否请皇上收回成命?”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兴安就会厉声诘责:照你这么说,黄 ![]() 于谦语塞,“黄 ![]() ![]() *** 礼部易储的仪注,虽早经拟妥进呈,但迟迟未见明诏,原因是宫中仍有争执,汪皇后大不以为然。景泰帝一怒之下,命兴安到内阁传旨要废皇后,理由是:满朝文武百官,皆以为应立皇子见济为东官,唯独汪皇后坚持不可,揆其用意,无非因为只生两女,而见济非其所出,心怀偏狭,不可为母。若不废立,退出大内,恐东宫不能免祸。 这是所谓“欲加之罪”,但汪皇后与文武百官在表面上处于对立的地位,所以即令王直、胡濙这样的正直老臣,亦不便为她说话。至于汪后被废,杭妃继立为后,更是顺理成章、无可争议的事了。 易后自然先于立储,不过两道诏书是紧接着而来的,更封太子见深为沂王,立皇子见济为太子。诏书中说:“天佑下民作之君,实遗安于四海。父有天下传之子,斯本固于万年”,上一句说景泰帝之得大位,为天命之所归,抹杀了上皇禅让之德。不过上皇另外的两个襁褓之子,行二的见清、行四的见淳,亦都分别封为荣王、许王;行三的见湜已经夭折,就不复追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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