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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段可爱的青春岁月,那是证明我曾经存活过的最好证据。

  无论已经离得多远,无论我将来会变得多么市侩庸俗,

  那段日子永远像钻石一样闪亮着。

  而可怜的朱丽叶啊,你还在那楼台上静静等着罗密欧吗?

  我很羡慕地又看了那位年轻的大学生一眼,他正用心地在看一本小说。

  年轻的大学生啊,要把握大学生活喔,那将会是你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你会碰到各种形式的人,无论你喜不喜欢,他们都会影响你。

  我曾经也像你这般年轻呢。

  那时刚从成功岭下来,顶着平头,在宿舍的十楼找空房间。

  我来得早,大部分的房间都没被人订走。

  我是13号生日,所以我选了1013室。

  房间两个上下铺,可以住四个人。

  书桌成一直线地贴在墙上,还有四个小衣柜。

  我挑了靠窗的上铺,床位号码是3号。然后开始清扫房间。

  整理完毕后,把衣服收进衣柜,在3号书桌上放了书包和盥洗用具。

  擦了擦汗,准备离去时,在房门口几乎与一个人相撞。

  “对不起。”

  对方笑着道歉,声音宏亮。

  “哇,这房间好干净喔,就是这间了。”

  他走进1013室,将绿色旅行袋放在4号床位,那是我的下铺。

  “你好,”他伸出右手,露出微笑:

  “我叫李柏森。木子李,松柏的柏,森林的森。请指教。”

  “我叫蔡崇仁,你好。”

  我们握了一下手,他的手掌温暖丰厚,握手的力道十足。

  “你睡3号吗?”柏森抬头看了一下我的床位。

  “嗯。我喜欢睡上铺。”

  “我也是。不过小时候太皮,从上铺摔下来。以后就不敢睡上铺了。”

  柏森打开绿色旅行袋,哼着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

  他比我高一些,壮一点,皮肤黝黑,没戴眼镜。

  同样理平头,我看起来呆呆的,他看起来却有股精悍之气。

  “好了。”柏森拍拍手掌,呼出一口气,脱掉绿色运动外套:

  “隔壁栋宿舍的地下室好像有餐厅,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啊。”

  我们坐电梯下楼,才五点左右,可以容纳约两百人的自助餐厅没什么人。

  负责盛饭菜的都是中年妇女,倒是结账的是个年轻女孩。

  柏森选好位置,放下餐盒,端了两碗汤,一碗给我。然后说:

  “嘿,你会不会觉得那个结账的女孩像小叮当里的技安?”

  我望着她,胖胖的女孩,脸蛋确实很像“小叮当”里欺负大雄的技安。

  我不禁笑了出来。

  “以后我们就叫她技安妹吧。”

  柏森像恶作剧的孩子般地笑着。

  这是我跟柏森的第一次碰面。

  即使经过这么多年,我仍然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那时的笑声。

  很少听到这么干净的笑声,宏亮却不刺耳,像秋天下午三点的阳光。

  他说他八字中五行缺木,不容易稳重,所以父亲将他取名为柏森。

  “真是难为了我老爸,”柏森笑着说,“可是好像没什么用。”

  “我爸比较轻松。崇是按照族谱排行,所以他只给我一个仁。”

  “如果你只叫蔡崇就好了,这样就是一只菜虫。”柏森又开始大笑:

  “菜虫吃菜菜下死,杀手杀人被人杀。这可是很有名的布袋戏戏词喔。”

  从此,菜虫便是我的绰号。

  柏森是我上大学后所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相信,我也期望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我心灵的某部分经过好几年的冬眠,醒来后渴望着食物,

  而柏森是第一个提供养分的人。

  于是我像在沙漠行走一个月的旅人,突然碰到绿洲。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1013室后来又住进了一个同学,他叫叶子尧,睡2号床位。

  当过兵,重考两次,整整大我和柏森五岁,我们都叫他子尧兄。

  大部分的时间里,班上同学很少碰到他,他总是有一堆外务。

  由于我和柏森与他同寝室,因此起码每晚会见到他一次。

  不过如果他忙的时候,我们也会连续好几天没看到他。

  只有床上凌乱的书本证明他回来过。

  子尧兄总是背着一个过时的背包,颜色像是被一大群野牛践踏后的草地。

  背包里因为装太多东西,所以总是鼓鼓的,像吹牛皮的青蛙。

  背包的拉链可能是因为坏了,或是根本拉不上,所以总有几本书会不安分地探出头来。

  子尧兄除了对上课和社团不感兴趣外,对很多东西都热衷地过头。

  这可以从他床上和书桌上堆得满满的书籍中察觉。

  书籍种类包括计算机、命相、易经、中医、宗教、财务管理、生物等等。

  后来书太多了,我们便把1号书桌、床铺和衣柜也让他摆书。

  子尧兄算是个奇怪的人,有时讲话的逻辑很特殊。

  当然我是没有立场说别人奇怪,因为我也曾被视为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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