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73)_李锦林

七三

　　“好！”包仁杰说，“现在有个紧急任务，你听好了——杜仲坪乡石坳村有个非法占据村民委员会主任职务的人，名叫丁时武，他实际是个村霸。他在村里胡作非为，最近又抢夺村民的财物，强占年轻妇女，绑架、强奸，无法无天！你立即带领刑警将他和他身边的打手捉拿归案，不可迟疑！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王仲平说，“杜仲坪乡石坳村丁时武和他身边的打手！”

　　“对，立即逮捕，解救被害人，归还财物！任务完成后，留两名民警在村里暂时维持治安。”

　　“是！”

　　包仁杰下完命令，刚放下话筒，郭大娘又扑通跪下磕头，连说：“谢谢包书记，谢谢包书记！我回家去一定给您烧香！”

　　包仁杰立即将大娘拉起说：“大娘，您别这样，这叫我无地容身！我前面说了，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欠了你们的债，让你们受苦了，该说谢谢和对不起的是我们。今后，我们一定会尽力把石坳村把杜仲坪乡建设好的，让你们过上舒心的日子。”

　　午饭后，他们又反映了村里的其他一些问题。如土地承包、征用土地的补偿款、毁坏山林、破坏水利设施、盗卖耕牛等问题，调查组都一一记录在案。末后，调查组派车送他们回去，欢迎他们有什么问题再来反映，并表示不久会去石坳村看望他们和解决、落实他们反映的问题。他们一边说：“我们盼着你们！”一边挥泪告别。

　　他们走后，刘默闻说：“老包处理得好，果断！你要是不给王仲平打电话下命令，我还准备提建议的。太恶劣了，对这种村霸绝不可手软！”

　　葛修明说：“上访的人最怕接访的人敷衍了事了，包书记当面把问题解决了，好！”

　　“的确是好，”林达说，“要是所有的领导都像包书记这样勇于负责，替老百姓着想，急老百姓之所急，那许多问题就不会产生，上访的人也就很少甚至没有了。不过，杜仲坪乡和石坳村恐怕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你们的意见是对的，”包仁杰说，“但不是我比别的信访干部强，而是问题的严重性和急迫性逼得我们不得不这么办。首先，这是恶性案件，抢夺财物又抢人；其次，来的这几位多数是党员和新老干部，即使是普通村民，也都是老实厚道的，反映的问题不会有假。”接着叹息说，“唉，是呀，我们的党员，我们的干部都应该疾恶如仇、关心百姓痛痒，先人民之忧而忧，后人民之乐而乐，和人民同心同德才是呀！你们看，只要为百姓办了一点该办的事，他们便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甚至下跪磕头，实在是令我们惭愧呀！真正该说对不起，该下跪的应该是我们，因我们没把工作做好。关于杜仲坪乡的问题，各位再议议，出些好主意。我想，在王仲平抓捕之后，我们该去那里调查一下。你们看呢？”

　　刘默闻说：“你这感慨和你的想法，是我们这几个人共同的。在一个风气不正的地方，我们的党政干部确实欠了老百姓的债。看来杜仲坪乡是清宁县不正之风的重灾地，需要花大力气整治，但眼下我们恐怕去不了，这县里的事就够我们忙活的，而且也很急。”

　　“视情况而定吧，有可能的话去两个人调查一下。”包仁杰说。

　　正说着，包仁杰的手机响了，是王仲平打来的。“包书记，又出事了。”王仲平劈头就一句，令包仁杰也紧张起来：“什么？又出事了？你等等，你把电话打到调查组的固定电话上，我按下免提键，我和刘书记都听听。”

　　“不用了，”王仲平说，“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待会儿我上调查组当面汇报。现在我简单告诉您，丁时武和他的打手被不知名的人给惩治了，但还没死，已送到县医院抢救，现场留下‘惩治村霸’四个字。我到医院看看，就来调查组。”

　　“好，”包仁杰说，“我们等你。”

　　调查组的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包仁杰。包仁杰收起手机，颇为沉重地说：“丁时武被人惩治了，但还没死，在医院抢救。王仲平说，现场留下‘惩治村霸’四个大字，详细情况他待会儿来调查组汇报。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他们的信息怎么那么灵通？谁好谁坏，谁是恶人村霸，谁干了什么，他们都知道？而且行动迅速，坚决果断，毫不留情，可真厉害呀！你们说他们——”

　　“他们神出鬼没，”刘默闻说，“专门对付贪官、黑恶势力，在一定的范围内起了锄强除害的作用，但手段是非法的。要想找到他们，不容易。”

　　葛修明说：“是的，这伙人不简单。从‘5·9’枪杀案到泉山乡刺杀案，再到这次的惩治村霸，都是同一伙人干的。他们目的明确，毫不含糊，每次都留下‘枪毙贪官’、‘消灭土匪’、‘惩治村霸’的字条，表明他们处置的对象是贪官、土匪、村霸。这本是政府的事，不该他们管的，那他们为什么要管呢？无非是对政府的不作为，甚至对庇护贪官恶霸的抗议。如果胡连升继续在位，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看来这伙人也是亡命之徒。”

　　“这就是我们面对的艰巨任务。”林达说，“既要治理局部地区的庸官、贪官，又要对付社会上的种种不法行为，可真要打持久战呢！”

　　“根本在法制。”包仁杰说，“我们的党员、我们的干部都要增强法制观念，做到依法行政、依法办理一切，还要时刻不忘自己应具有的先进性。”

　　王仲平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干警。包仁杰立即起身迎接，葛修明给他们泡茶。包仁杰说：“辛苦了，去过医院了”

　　王仲平说：“接到您的命令后，我们五个人立即出发，当时还没吃午饭，便每个人泡一碗方便面带到车上吃。其中有我们办公室的负责人小杜，杜青阳，”他指指稍胖的年轻警察，“和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张旺生。”他指指稍瘦的年轻警察，“还有两人，按照您的指示暂时留在石坳村了。

　　“我们一到石坳村便兵分两路，一路由小杜带一名民警去村委会办公室，一路由我和旺生等人一起去丁时武家。我估计当时丁时武可能在家午休，但他家没人，家属也不在，被他绑架的人已不在他家。邻居们说丁家出事了，丁时武可能被杀了。

　　正要离开丁家时，接到杜青阳打的手机，叫我快去村委会办公室。村委会是一栋很漂亮的四层楼房，村主任办公室在三楼。我一到，青阳便指着办公室对我说，你看。只见主任办公室里满地是血迹，雪白的墙上用血写着四个大字：‘惩治村霸’。还有落款，落的是‘正义公司’，落款下面用括号注明‘谁不服气可到公司找我’。这令人感到很不一般，我们用相机拍下来了。

　　随即，我们向村委会其他干部和丁时武的近邻进行了调查访问，刚才又在医院里见到了丁时武本人和他的两个保镖。他们都受了重伤，从头到脚都缠着绷带，但人还活着。经过县人民医院的几个小时的抢救，都醒过来了，恢复了神智，能讲话。综合他们三人所说的和我们在石坳村的调查，情况是这样——”

　　今天凌晨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丁时武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做“密货生意”的朋友，已到了石坳村，请丁主任定个地点见面谈谈，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清宁县，不谈就没有机会了。他们还想看看货，谈得成谈不成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以后还有机会的。但这次他们到清宁县好几天了，已做成了几笔生意，不能再待了，希望丁主任无论如何见面谈谈。

　　所谓的“密货生意”，即非法买卖。石坳村和相邻的村在修公路时曾发现古墓，出土了一些文物。之后政府发了禁令，任何私人不得寻挖地下墓葬、盗卖文物。但丁时武不管那些，多次雇人盗挖，暗藏着一些文物。

　　石坳村是山区，以前是一些野兽出没的地方，后来修了公路，又搞了什么开发区，毁掉了一些山林，但在山高谷深的地方还有些野生动物。政府早已下令禁猎，但丁家兄弟不管不顾照猎不误，所以，他们的手上还有一些文物和毛皮，这些东西便是他们想出手的“秘货”。他的这些货藏在家里已有些时日了，难得有出手的机会，对这找上门的生意绝不会放弃。想了想便约对方在村委会办公室见面。

　　深更半夜的，村委会没有别人，加上那办公楼建在离居民点两百多公尺外的山脚坪坝上，三面是山，比较隐蔽。于是他叫醒保镖，跟他一起去村委会。为保险起见，他先派一名保镖去看了看。保镖回来说：“我见到的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广东口音，那妇女说来买货的是她两口子和她的一个兄弟，不能有外人。如果丁老板信不过他们，他们马上就走，只求不要走漏消息，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来日方长，说不定丁老板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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