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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啊,这事严重了,我说:“这叫欺师灭祖吧!按道理说,那个人……”该被杀了。我眨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出了冷汗,这个故事听着很不让人舒服。

  桑林这下完全停了下来,手捏着刀刃,“被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伤了,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忽然觉得跟整个世界隔离开来,自己缩成了一团黑影,不管你多骄傲,都会觉得悲哀。”

  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在那一瞬间,他的光芒不再,骄傲不再,优雅和雍容不再,忽然之间像是染成了绝缘的黑色,他曾美丽勾起嘴角的笑容,冷却下来以后,没有愤怒,直接变成了悲哀。

  我扯扯嘴角想给桑林一个安慰式的微笑,可是我笑不出,我有一种浓浓的痛楚,从心底里的某一个角落冲撞出来,噎在嗓子里。

  天空渐渐黑暗,犹如一片乌云压过来,盖住了一切光源,屋子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而紧闭,空气稀缺,让人喘不过气。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半死不活地折腾着。我坐在角落里,不敢抬头,整个人也要快被黑暗吞噬了,我把手放在膝盖上,单薄的肩膀支撑着整个人。

  桑林接着说:“校场竞技安排了几个替补,都是从江陵城那边投奔过来的。林殿下这么安排的意思是,看看他们是不是奸细。”

  “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做奸细,主上建金宫的意思是让大家更自由,难道那些人天生就有奴性?就喜欢给人当傀儡?”桑林停了一下,“当然,我说这话可能有点过分了,但是希望不要破坏美好的东西,美的东西不是用来破坏的,而是用来珍惜的。”

  桑林说:“竞技场上是最能分辨人真心的地方,无数只眼睛都盯着你,哪怕你露出一点马脚,都会被人看出来,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清楚,那后果真的会让人很失望。”

  “当然,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错过的人如果能被原谅,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是有人,并没有抱着珍惜的心态,”我虽然低着头,但是我感觉到桑林在看我。

  桑林说:“如果我猜测错了,我会道歉,但是如果有人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恐怕就不会再被原谅。金……你说是不是。”

  我的拳头忽然攥起来,我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桑林什么时候走的,他临走的时候点燃了桌子上的灯,本来我应该能感觉到灯光,可是我仿佛离灯越来越远。

  我依旧坐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只能听到仿若从遥远方向传来的滴水声。

  我好像很疼过,我在痛苦中回忆,痛苦中等待,然后麻木,我希望能听到一个声音,一个温柔的,撕裂那些痛苦和悲哀的声音。

  有人推开了门。

  我猛然抬起了头,不是在做梦,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肩膀上有一条美丽的白色围脖,他正暖暖地看着我,就像一道光,带着微风,把黑雾都吹散了去,又把我从远处一隅里拉了回来。

  天空虽然已经黑暗,但是一闪闪的明星是那么的璀璨。

  他的衣角上甚至还沾着月桂花的花瓣,明亮的眼睛像一泓泉水,优美的红唇轻勾着,绝美的身姿高傲地站在那里。

  他眯起眼睛,冲我微笑,肩膀上的白猫也侧过头来,他说:“怎么了?”

  不是在做梦,我看见他了,并不是浑身黑暗,一脸悲哀的他。而是那么骄傲,那么雍容的他。

  第十七章 爱意

  我愣着看流暄,眼睛都不眨,房间里想被洒了奇怪的香气,就像太阳晒过的被子一样,有形无形的,朦朦胧胧,让人觉得熟悉,幸福。

  流暄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的脸是放松柔和的,他说:“在想什么?怎么还没睡?”

  我的手指动了动,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不早了,我居然坐在凳子上愣了那么久。

  流暄四处看了看,“谁来过了?”

  我急忙说:“没什么人,是一个朋友。”挺起腰来,顿时觉得后背针扎一样的疼,肩膀上像是抗过千斤坠。

  “朋友?”流暄挑起了眉毛,然后微笑。

  我看着流暄,比平时更专注,简直就像两个人劫后余生,这样面对很不容易。

  他的长发里夹杂了火红的月桂花瓣,我想提醒他把花瓣弄下来,可是又觉得这样挺好看的。

  他闲散地走过来,穿着柔软的袍子,就像是睡前习惯到处走走放松一下似的,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人觉格外的亲切。这种在生活中最随意的一面,不能轻易见到的。平日里他不会松开绾起的长发,不会让白猫蹲在他的肩膀上,就连衣服也不会穿得这么柔软,也不会在脸上原原本本出现真实的表情。

  如果在其他地方,不是这样的气氛。即便是见到他,他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高高地坐在那里,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从他的眼神中找不到你的存在。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抽了一下。

  流暄说:“过两天校场竞技,你要去看吗?”

  他突然问到这个,我“啊”了一声,脸红了,迅速整理谎言,“不……不去了。”

  流暄扬一下眉角,“你不好奇?”

  嘎,好奇,我当然好奇,如果我不是去做替补,怎么也会挤着去看,我身上可没有矜持,优雅这些玩意儿,我就是我自己。嘎,没错,我眨眨眼睛,我越来越像我自己了。

  流暄走到桑林曾蹲过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忽然一笑。

  我当时没有理解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不久之后,看见桑林痛苦的样子,我才恍然大悟,想笑的冲动太强烈,几乎忍出内伤来。当然这是后话。

  我想说的是,流暄做事,你是搞不清楚的,非要等事件发生以后,你要回忆哪一天,他笑了笑,或者有过什么特别的表情,然后你忍不住愣着“哦”一声,原来如此。

  所以你越接近他,越觉得他是那种能无限吸取和承受的人。有可怕的血统,又无所限制,天然长成的男人。

  我老这么盯着流暄看也不是办法,于是我提议,“我们做点什么吧!”不然没有正当理由留住你,你要走了,我就会被黑暗盖起来,黑暗下面是冷清,我会变成一只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

  桑林刚才说了一大堆……校场竞技快开始了,我很紧张。可怕的是,不但紧张,我还有点心虚。

  好像如果我正在做一件坏事,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时候出现一个人对我说:“人在做,天在看。”我猛然会很害怕一样。

  当桑林讲有人“欺师灭祖”的故事,我在难过。

  我说:“你好久都不教我武功了。”嘎,深更半夜练剑,真是好创意,主要是身劳心不劳,运动过后能睡个好觉。

  过了一会儿,身体舒展开了,吸了很多新鲜空气,微微疲惫,但是恰好没有出汗,可以直接清爽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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