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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我还是不希望流暄走,可是运动完以后,我确实有点困了,我支撑着央求流暄讲武功秘籍心法的含义给我听,听着听着,我就半睡半醒,等我忽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流暄坐在床边看书,我的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指。

  睡意一来,居然就有点糊涂了,我的手没有缩回去,甚至还把身体虾米样的弯起来,这样又离流暄近了一些,流暄侧过脸看我,我说:“我再睡一会儿行吗?就一会儿。”

  流暄笑笑,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一些,他很高兴,“好,睡吧。”

  我闭上眼睛,嘴角还在弯,原本绷紧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嘎,你不知道睡觉跟睡觉是不一样的。喜欢的人在旁边,你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何况他还握着你的手,你睡着了,他也不会走,他在旁边陪着你。

  这么睡一觉以后,才发现,以前那些都不叫睡觉。短短的几个小时,所有体力都找补回来了。

  然后就是做梦,在江陵城的后山,很绿很绿的草地上,我站在地上摆着刺剑的姿势,在闭着眼睛偷懒。

  闭一会儿眼睛,赶紧再换一个姿势,然后瞅瞅不远处靠在树下看书的师父流暄,发现他没有注意到我偷懒,我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耸耸肩膀,准备接着睡,再睡的后果是,真的睡着了,手里的剑都掉下来。

  嘎,这次该挨骂了,我的美人师父教学向来都是正经加严肃。怎么办,一会儿要怎么解释,万一以后他不教我了,呃,直接把我逐出师门。

  我盯着流暄,慢慢蹲下去捡剑,然后立正站好,“刷刷”几下,舞了几招漂亮的。我的眼睛继续瞥向一边,奇怪,今天流暄怎么什么也不说?难道他跟我一样在睡觉?

  刚想到这里,流暄抬起头,很平常地看我一眼,淡淡地说:“内功心法练好了?”

  怎么会突然提到心法,没练,当然没有,我吞了一口吐沫,“师父现在要检查?”嘎,黑云落在我的头上,要检查,欲哭无泪。

  流暄指一下不远处的树荫地,淡淡地,“那边去练。”

  让我坐在地上练内功心法,那不是要让我睡觉更方便吗?

  我走过去,坐下,开始练功,不,开始睡觉。

  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流暄已经走了,在他坐过的地方,放着一块淡蓝色的石头,石头的整体形态,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靠着大树在睡觉,她的手指还装模作样地摆成练功的样子。

  虽然岁月已经逝去,但是现在的心情又有点旧景重现。

  很完美的一觉过后,虽然我什么都忘记了,但是睁开眼睛在对面的桌子上发现了淡蓝色的石头,石头被捏成了人形,是一个女人在睡觉,身体弯成了虾米,被子盖在腰下,慵懒得有些可爱。

  没想到自己睡着以后是这个模样,熟睡以后的脸很安静,如果不是有人记录下来,自己永远都看不到。

  我抓抓头,爬到床尾把桌子上的石头拿着手里。把石头捏成这样,是多么高深的功夫。看到这个石头,除了看见自己不雅的睡姿以外,还把昨晚我挽留流暄的事记录下来。

  流暄留宿的证据。

  看到了石头,就想到了留宿。不可能抵赖。

  感情突飞猛进地发展,倒有点把我吓蒙了。不知道是不是蜗牛的本性大爆发,反正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人,怕被流暄一看,脸就烧得不像样,毕竟我不可能像他一样一直都是优雅淡淡的表情,从不失控。

  我除了吃饭和练剑,天一黑就躲进屋子里,睡觉的时候立起耳朵,怕流暄再来,夜里盘腿坐起来,会发现床上居然有些冷,那只白猫都没跑过来。

  我感觉和流暄好久不见了的样子,就用手指头算了算,才一天。

  我一头扑在被子上,折腾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这两天确实忙,不但要准备校场竞技,还要布置庆功晚宴,看起来流暄还挺重视当晚的这些节目的,很多人都猜测,主上是不是新要提拔人啊,或者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并且开始羡慕。

  我把手插进兜里,摸着那蓝色的石头,没人的时候拿着它对这太阳看,在石头里面发现一片漂亮的花瓣,花瓣居然会在石头里出现。

  虽然没有跑去流暄那里,但是我一天之中很多时间都在玩那块石头,我害怕我心里的小火苗,现在不加柴火,压制着,忽然有一天一加柴火烧成大火。

  还好我没时间想太多。校场竞技终于开始了。

  竞技当天,我早早就起来梳洗。床上放着普普通通的替补竞技服,还有一副小面具。洗脸的过程中,我回头看了两次,我真要穿上这衣服上场吗?就因为小莫想看流暄一眼?

  正在我迟疑的时候,小莫闯了进来,粗鲁地抓我去穿衣服。还念叨着,“不能临阵退缩啊,你怕什么,替补只不过是带着面具站在那里罢了。”

  我不说话,她捧着衣服扔下了杀手锏,“竞技这件事,只有奸细才害怕。”我看着小莫的眼睛,什么意思,说我是奸细?不是你巴巴地要去见流暄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把小莫推出去,换上水蓝色的衣服,用彩线把头发绑好,提起剑利落地走了出去。

  小莫上下打量我一下,然后指指我手里的面具,“面具不戴上?”

  我说:“现在戴干什么?闷死人。”

  流暄实在是一个仁慈的领导者,给敌人一次选择的机会,这种事做起来很难,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江陵城那些人,简直就是经历过无数次集体残杀后的变态产物,一个个生命力超强,又极其危险,在竞技场里把他们再打败一次,也算是一项高难度的考验。

  索性的是,金宫里的那些武功秘籍,都算是全天开放式,即便是我这种等级比较低的弟子,只要能拿到四殿的推荐信,就能随便到任何一个藏经阁全天候地看书。这样的规定,让金宫里面的弟子武功都进步超快。所以,俘虏想在竞技场上胜利,那是很困难的。

  最终选择只有两条路,死或者投降。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小莫,“今天参加竞技的有从江陵城那边投奔过来的吗?”

  小莫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江陵城那边投奔过来的人?”然后哼了一声,“那些人只能去分舵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下子懵了,不对啊,桑林明明跟我说,林殿下安排了几个从江陵城投奔来的人,还要在竞技场上,测试他,盯着他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现在小莫告诉我,没有这样的人。那到底是谁在说谎,而且桑林不也是背叛江陵城来的吗?

  这里面真的有蹊跷,我开始回忆跟桑林说的每一句话。

  第一次见面,桑林说,别人怀疑他是江陵城的奸细,第二次我们见面他告诉我江陵城会赈灾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奇怪,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说:“我们终究会在战场上见的。”第三次,就是他帮我报名参加竞技。

  最可怕的是他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居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并且蹲在地上磨刀。

  我往前走,小莫招呼我戴好面具,校场的气氛紧张、沉重、压抑,甚至还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金宫中的人,在以独有的方式庆祝着自己的胜利,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睛喜悦的都要放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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